叹了口气,她从杌子上站起身。张开手臂,叫丫鬟替她更衣:“你若是真想瞧瞧,也不难。一会儿他们来正院请安,你便去屏风后头站着。”
郭嫣心中顿时一喜,从软塌上坐起来:“娘?”
她实在好奇那周公子。上回郭六出阁,她正巧因闹脾气被郭老太太罚去紧闭。不曾亲眼瞧一瞧结亲的热闹,更不曾见那六姑爷:“咱们不先去老太太院里见个礼么?”
心都飘到不知哪儿去了,郭嫣竟还记得要先去老太太的院子。
“去是去,”金氏扶了扶鬓角,语调有些阴阳怪气的,“这不是天儿还早么?佑哥儿还没睡醒,咱们去了能顶什么用?”
在郭家老太太眼里,比起出生名不正言不顺的郭安礼与郭嫣,佑哥儿才算根正苗红的孙儿。
老太太素来这方面势利得很。顶个奸生子的名头,在她眼里,郭安礼是这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的。郭嫣虽说比郭安礼好些,在郭家大宅出生。但只要一条,年岁比郭满大,那便是一生都洗不去的污点。毕竟光这一条,大家夫人就不会聘了郭嫣。
郭老太太当了大半辈子的家,世家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心里分得是清清楚楚。
她这心就跟明镜儿似的,早把金氏这一窝子嗣看了个透彻。往后就算她金氏再会钻营,除非再有一个似她儿子那般的多情种薄情郎,否则郭嫣最好的出路,便是挂个嫡女的名头嫁出京城,骗骗那些摸不到上层底儿的三流世家。
可这一远的,郭家根子在京城,若郭家遇着什么事儿,根本帮不上忙。
这般一想,郭嫣其实也顶不了什么用。
金氏心里清楚郭老太太想什么,但她十分不屑。女人只要有手段有美貌,舍得下身段也受得住非议,就是太子妃她女儿也当得!
“去瞧瞧佑哥儿那头可收拾妥当了?”金氏支使了丫鬟去西厢瞧瞧,转身替女儿理了理衣裳,“你今儿可要再端庄些。一会儿见着了六丫头,该说的好话,你也莫吝啬。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你叫她心里舒坦了,往后便能要求她引你去周府做客。周家什么人家不用娘教你你也知道,这般有了周家做台阶,再想往上就容易了!”
郭嫣本还心中不忿,听金氏这么一分析,豁然开朗。
嘴翕了翕,化作一个笑来:“娘说得是!”
母女两相视一笑,郭嫣搀着金氏,两人一摇一摆地往门外去。
松鹤院这边,周博雅与郭满两人由下人引着一路往里去。郭老太爷郭老太太两人是一早便在盼,下人都往前院打发跑了好几遍。这人一进来,便连忙吩咐人备茶。
郭满还是头一回进来,郭家两老,她更是连面儿都不曾见过。
晕晕乎乎地走到正中央,打眼一看,满满一屋子的人。郭家六房,除了远在外地任职几十年不曾归家的郭二叔与郭四叔,四房人都在。郭满那个一母同胞嫁去郭昌明下属副官曹家长子的长姐也领了夫婿一起回门。
看着从远处步履从容走进来的翩翩公子,一个个都惊艳得不知说什么好。
郭家大姑娘郭敏,也就是郭满的同胞姊妹,袖子里的手指用力得都抠到了手心里去。帕子捏成一团塞在手心,抵不住尖锐的指甲扎入肉里。她瞥好几眼周博雅,心里又酸又难受。若是她再晚个几年出生,这亲事就该她跟六妹妹换。
父亲当初会定下六妹妹,不就是郭家大房除了六妹妹一个,其余身份都上不了台面?退而求其次,才如此行事。若是她还在家,就该她嫡长女最金贵也最合适。
与郭嫣不同的是,郭敏很早便识得周博雅。
那时候周公子名满大召,还不曾娶妻。她还曾了博雅公子曾当众地夸讲她,夸她温婉柔善,不喜争锋。郭敏便一直耿耿于怀着,若非当初谢国公府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