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充斥着惶惶不安的气氛,隐隐听见女人低声啜泣的声音。
初阳拾起地上的体检报告,慢慢走进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
沙发上倒着一个发丝凌乱,衣衫扯破不成样子的女人,她埋在沙发靠背上泣不成声。
余音正跪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拾起碎了一地的瓷器。
初阳缓缓蹲下身,手臂紧紧环抱住余音的肩,她的心像是这些瓷片一般支离破碎,痛如刀绞,脸轻轻的贴在余音的背上。
她可以透过她的背部听见她胸腔里受惊的心跳声,余音仍是不住的颤抖。
初阳在她的耳边轻唤:“别怕,别怕。没事了。”
余音哭的更凶了。
她每天都在恐惧那个男人回家的日子,只要有他,她和母亲的生活就没有安宁。
初阳坐在余音的床边,看着她房里的墙壁上挂着满了她和她母亲的照片,难以置信那个满身淤青的瘦弱女人是这图片上笑容暖若春风的优雅女性。
余音的情绪稳定了些。她靠在初阳肩上,细细讲述着:
“自从我妈出了车祸之后,得了那个病,情绪也总是不稳定。她有时清醒,有时就在家里抱头哭喊,我爸也越来越不常回家。他也像变了个人一样,起初还能容忍,可到后来一有不顺心,就对我妈拳打脚踢,就像现在这样。”
“为什么不离婚?”
“我爸不愿意,因为他现在是副厅干部了,你知道吗,他前两年还只是个副处级的小县长,他有一个精神障碍的老婆谁都知道,现在离了婚,不仅对他提升有影响,还影响着我的命运。”
余音的手环在初阳的腰间,像小兔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肩头。
“为什么是你的命运?”初阳很是不解,眉心拧成“川”字。
她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离婚之后,我会被判给我爸的。”
是啊,初阳何尝不知道,一个家暴的父亲经济条件优越和一个具有精神疾病毫无收入的母亲,相较之下,谁能提供一个较好的未成年孩子的生长环境。
余音必会被法院判给父亲一方的。
这件事如同乌云一般跟随左右,直到初阳默默的回到了家。
...
“怎么才回来呀,初阳,饭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李婶打开门,关切温和道。
“在朋友家玩的忘了时间,已经吃过了。李婶,您先忙您的。”初阳心中郁结,毫无胃口。
“瞧你贪玩的,吃过就好,怀青那小子一直巴望着你回来,问了我好些次呢。”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就去他家?”这是顾怀青沉默了许久,突然说出的一句话。
初阳顿时愣住哑口无言,低下头,缓缓道出:“这种事情,我过去一直都在经历。”
顾怀青的身体一怔,他冰冷的双手握住初阳的肩膀,目光直视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过去经历了什么?”
经历什么,经历过死亡般的地狱。
目睹生父活生生打断母亲的一根肋骨,母亲痛的昏死过去,她只能躲在柜子里看着门外的恶魔还在不停地踹着母亲的肚子。
目睹生父抓着母亲的头发撞碎了家里的玻璃,玻璃碴扎在母亲的额前,血流不止。
目睹生父将刚煮好的汤一滴不剩的打翻在地,手上遍布着水泡的她被逼迫着吃尽遍地污浊的残渣。
经历过什么,经历过日日夜夜无能为力的日子,只能看着母亲屈辱的活着。
顾怀青听罢,眉心紧锁,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突然他拽住初阳的手,一个猛劲将她拉去怀中,紧紧的抱住,像是要把她嵌入身体,将自己的体温融入她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