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帐外等候。”谛听冒出一句话,越过我去了榻前。
他眼上蒙着丝帛,坐于榻上,伸出一手悬空搁在通臂猿猴的脸上。
“将军,将军是还有救吗?”那小将啜泣着转头问我,他只当谛听是一个普通的瞎子并不相信,却又希望死马当活马医。
我被他哭得心烦,愈加头痛,我实想不到世间的男儿也可如此哭哭啼啼。
“将军,将军啊。”不见我的回答,小将转回头去,哭声更甚,简直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正此时,帐子被一阵风卷起,榻前已趴有一人。
正是万妖女王。
她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手伸出颤巍巍地抓起通臂猿猴的手搁在脸旁。
“将军”她轻唤,脸上是笑,眼里却落下两行泪来,“小雀来了,小雀来了。”
她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抓不住通臂猿猴的手,嘴里喃喃念道:“将军毋怕,无甚大事。”
“无甚大事,无甚大事……”她不停地念着这句话,倒不知是在安慰通臂猿猴还是安慰自己。
小将还在一旁嚎啕大哭,军医还在一旁磕头求饶命。
通臂猿猴猛地睁眼,侧身一口污血呕在地上,那血溅了万妖女王一整只鞋子,帐子里气味更浓。
“将军,将军!”万妖女王赶紧俯身唤他,两手捧着通臂猿猴的脸,眼里的泪更多了。
谛听退回了我的身边,他道:“你怎地还不出去?”
我摇摇头,头更晕了,“他怎地了?可还有法?”
万妖女王听见了我的话,猛地转身跪于谛听脚边,道:“上仙,求上仙慈悲,救他一命。”
我伸手去扶她,她稳如泰山,通红的眼只一直盯着谛听。
我不忍见她如此,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谛听的袖子,“谛听,可还有法?”
谛听低头,道了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一句话,也就是说,务必寻得蟒蛇精才可解救通臂猿猴。
听见谛听所言,我看见万妖女王的身子颤了颤,她起身,慢慢回到了榻前。
“将军毋怕,小雀会救你的。”万妖女王的手重新回到了通臂猿猴的脸上,她又俯身,用手指一下一下仔细擦去他嘴角的血污。
“小雀”通臂猿猴眼睛睁开,抬手抓住了万妖女王的指尖,仔细看去,他的睫毛上还带着万妖女王掉下的泪珠。
“你怎地来此?”他开口问她,语气虚弱,“又怎地哭了?”
万妖女王张张嘴,抽回一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她笑着道:“见着将军,小雀心下欢喜,故此喜极而泣。”
通臂猿猴嘴边露出一个笑,眼睛半睁半闭道:“你先回府等候,我不日即归。”
万妖女王笑着点头,道:“我知晓,将军心安,我自等候。”
通臂猿猴点点头,又陷入昏睡。
万妖女王看了他一阵儿,转头唤小将去打水,说是要替将军换下这身沾染污血的袍子。
众人退去,我走到帐帷前,犹豫着回头看她。
她坐在榻上,看见我,笑着眨了眨眼。
我退出帐子,外面风大,总算散去了我鼻腔里的那股子血腥味。然天空黑云盖顶,周围的将士脸有忌色,人人自忧。
“谛听”我又扯谛听的袖袍,侧头唤他。
谛听偏头,脸对着我,道:“不可。”
我放开他的袖袍,心底实在有些难过。
我挺喜欢万妖女王,实在不愿意见到她又奔赴以前的悲惨,我是想着若自己代替她前往,不知会不会改写悲剧。
我当然也知晓,谛听是不会应允我的。
我虽可以随心所欲逆转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