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画先是一愣,而后侧耳仔细听:脚步声时快时慢,细碎杂乱,不时走走停停,倒不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就在墙外,却没有进来。
按道理:虽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可院子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这院子修的远离街道,靠近山林,万一发生不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此刻院子外突然冒出这阵阵脚步声,还鬼鬼祟祟。身为一个女子,她们照例应当十分紧张才是。
就好比阿初,已经紧张攥住了碗,没喝完的绿豆汤汁都快顺着歪掉的碗边流淌下来。可她还是依旧紧张,一双眼死死盯着篱笆园子,以及距离她们不过几米处,那扇连壮一点牲口都挡不住的木门。
“别紧张。”
冷画小声道。
她倒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
依旧端着碗,不紧不慢、气定神闲,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汤汁。不时还瞅一眼正在燃烧的面包窖,她们刚添的柴火,烧的正旺。
只需转转眼珠子,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的歪主意便冒了出来。
“阿初。”
冷画挥手,示意她过来。
主仆二人凑在一处不知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便见着方才还紧张的小妮子脸色都变了。由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变的多了几分斗志。
而后的一小会儿时间里,这份洋溢在脸上的斗志立刻转为了实际行动。
小妮子雄赳赳气昂昂的,给面包窖添完所有的柴,再将手中的半碗绿豆汤淋了上去。捡起扇子便朝一个方向用力扇风。
张牙舞爪的,都快赶上跳大神了!
这边,冷画继续的气定神闲。
慢悠悠瞧着柴火将灭未灭,再瞧着滚滚浓烟升起,最后在阿初不停挥舞的扇子下,系数冲向篱笆墙外的一处。
原先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瞬间凌乱,得是有人自乱了脚步,被浓烟熏得一阵咳嗽!
冷画嘴角浮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朝阿初使了个眼色停下,语中带着笑意:“你们还不进来,难道是带了腊肉没处熏,非要借一借我这飘出院外的烟不可?”
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迅速跑进两个人来。
冷画定睛一看,并不意外,嘴角继续浮现笑意。
稍微靠前点儿的斯城少爷倒还好,只是额头上落了些烟灰。倒是他后面的陈数,连着脸颊,鼻尖,包括肩膀上蹭的都是。
此情此景,倒是不负她方才的‘熏腊肉’一说!
阿初一面从未见过的模样,瞧着狼狈的二位公子,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陈数被这一声笑搞得面子上挂不住,开始愤愤不平:“我们可是来赴宴的,小冷画,你就这样招待我们?”
“阿初,你去打盆水来,再将我晾在厨房的绿豆汤端出两碗,给二位···嗯···公子奉上。”冷画语气有所停顿。因为‘公子’一说,实在很难与眼前的这二位联系到一起。
阿初红着脸很快就退下了,院子里顿时只剩他们三个。
冷画难得的心情不错,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就晃到了二位公子身边。再饶有趣味的四下打量一圈,终于憋不住的‘哇’一声笑了起来。
她难得笑得这么开心,似乎在来这之后,就没这么笑过。包括眼前的二位,虽说在一起玩的时日很多,却也是见她像个小大人一般,满腹愁绪的时候更多些。
如眼前这样大笑,倒是头一回见,故而有些愣住。
陈数摇头,虽被捉弄了却也不生气。伸手尝试拍掉衣服上的草木灰:“倒是你们,这天干物燥的,玩什么不好非要玩火。这里离街市那么远,要是再不小心烧着自己,我可不会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