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跳着篝火舞。说时迟,那时快,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离开了现场。走出好大一截,听不见吵嚷声。前前后后仔细侦察一番。上面的一条路可以绕过那户人家门前的人。就这样,背着这幅画离开宝鸡,提前结束了今年赶麦场的营生。
这幅劫后余生的伟大画作,随着中国历史上又一个伟大时代的到来,终于在易主后的第二十五个年头重见了天日。
“娃他妈,夜个我跟集去,看见街面上挂着一绺一绺的字画在卖。”李土根在黑着灯的土屋里给这会还没睡着的婆娘说。
“我说呢,夜个回来的阿么迟,啥集没跟上,原来是看字画去了。亏你还能说出口,那东西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你怪怪地咋说起这些个了。”婆娘纳闷,这个老不死的,又是哪根筋蹦起来了,准说胡话呢。“睡觉,睡觉。明儿个还要挖洋芋呢。净说些没用的烂话。”
“我是真的想给你说个事。”李土根想倒出心里最大的秘密。
“啥事情着?”婆娘问。
“你记不记得二十年前,我去陕西割麦c半道上回来c我给你说今年陕西麦熟得早c让人家抢完了c白跑了一趟的事。”
“忘了,忘了,早忘得光光的了。”
“阿一年,阿一次,我拾到了一幅字画。长得很,大得很。”李土根手从被窝里取出来,黑暗中在空中给婆娘比划着说。
“你也藏得住,二十几年了,咋没把你憋死。画在阿达放着呢?”婆娘终于来了点兴趣,好奇着追问了一句。
“我们现在都是偷着说。要是前几年传出去,我们的命都保不住,谁还敢说。我咋觉得社会变了,曹庄上老戏都敢唱了。我想找个行家,给曹估个价,干脆卖了算了。放在家里担惊受怕的。”
“这二十几年了,东西好着没?”
“我在后院磨房的椽眼跟前挂着呢。里面包了三层报纸,外面用麻包布又包了三层,装在长口袋里。你和娃不在的时候,我还是经常看着呢。”
“值钱不,有人要么着。”
“这我还不太清楚。后天我去集上找个卖书画的问问,先不说曹屋里有,只是打听一下。”
“阿可要赶紧,变成钱心里就踏实了。”
“就是,就是。”
挖了一天洋芋的婆娘累乏了。一转身,李土根就能听到她的呼噜声。睁着眼,没一点睡意的李土根还真的不知道咋办。以后的日子里,如果不是下雨,李土根总会集集必去。去的时候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来的时候一个头下面两个肩膀。在集市上,哪儿都不去,就直奔卖书画的摊子。不问不说,只要哪儿人多,那儿有人说书画,他就往哪儿凑。认真地听,认真地记。两个月下来,似乎有了一点收获。得寻高人指点,只有估好价后才能出手。凭他的经验判断,他的画比他这一段时间看到的都要好得多,说不定是个传世珍宝呢。勇敢地迈出了专门去一趟秦纪县的大步,之后又去了一次文东市。路没少跑,钱没少花。在文东市,打听到政府有一个叫文化局的单位,是专门管写字画画的。在看门老汉的引导下,走进了书画古董收藏鉴定科。管事的科长姓刘,听了李土根的来意,那个科长还算负责,把李土根的名字村庄的名字记在了一张纸上。再没说啥,就把李土根打发了出来。临别时刘科长说了一句,“你啥时间方便,拿来我们看看,好给你估个价。”李土根的意思是因为画太大,太显眼,想请个专家到他家里看。即使花钱,他愿意掏。他老觉得这幅画非同一般,在心里总有赌一把的劲儿。之后的第二次,找到鉴定科,还是那个科长,再一次说明了他的要求。刘科长经请示领导后说,“要不,明天我去一趟你家里看看。”李土根只好花了十元钱,连吃带住,在文东市上花钱过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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