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5)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第一章

    1

    上小学的五年里,村上的书记姓刘。那时候,我连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何况是外人,又是村上的领导呢。只是清楚得记得,人们私底下把书记叫“刘烂头”。二年级时,书记的小女儿刘彩霞也在我们班上。外面下着雨的一天,课余时间同学们没法在外面玩。十一个没事做的小孩子相互追逐着满教室跑。可能是和同桌发生了一点口角,那位同学气愤之下,勇敢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了一声“刘烂头”。这一并不响亮的声音,似乎为单调且还算热闹的氛围注入了语言上的内容。另外的一名男生也跟着喊了一声“刘烂头”,一个接一个,满教室被“刘烂头”的声音所充斥。刘书记的女儿刚开始很气愤,可又不知道怎么办,看看这个的脸,看看那个的脸,每个人脸上的兴奋深深地感染着她,经不起热闹地诱惑,终于突破了她最多坚守两分钟的道德底线,加入到了高喊“刘烂头”的行列。当时,谁也没有为刘书记的女儿该不该喊她的父亲为“刘烂头”理论过,反倒认为,在那么高兴的环境里,谁不喊“刘烂头”就有落伍的嫌疑,有吃亏的感觉。氛围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一点,在小孩c年轻人的身上尤为明显。

    茅危庐还是没能抵抗得住心里的冲动,再加上手里拿着的李志坤现身说法充满渲染的一封长信,彻底地加入到了改变他们夫妻命运的行列中来。

    都在华南大学读大三的李志坤c茅危庐在元旦假期的中午,约了本县同一级化学系c数学系的两位同学,在危庐的宿舍里开了一个三年来的第一次老乡会。一瓶香槟酒平均倒在了四个人刚吃过饭的饭盒c盆子或者碗里,四个人也学着电影上的样子,盒盆碗相互交响一声之后,有的一饮而尽,有的喝去了一大半。危庐这几天左腿膝盖内侧有一发红的肿块,痒痒的,手用劲压上去有一股钻心的痛。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只喝了一小口。看见化学系的那位老乡已空着的盆子,就把自己的多一半倒给了他。四个人有说不完的话,晚上的十二点已过,谈兴依然正浓。第二天去教室的路上,危庐感觉左脚踏在地上腿部有点疼。下课休息的时间,让同桌帮着去了一趟卫生室。校医检查后确认,这种病叫蜂窝组织炎,打针消炎现在已无法彻底根治,只有住院动手术。长了这么大的危庐只吃过几副中药,对于住院,还要动手术这些概念所赋予的意义他心里清清楚楚的。就是缺乏眼前可供咨询医生的知识储备,木呆呆地坐在医务室的一把长条椅上,听从医生和医务室主任的安排。当送他去医院的校车发动起c准备上路时,危庐想到了李志坤。根据医生的安排,李志坤把危庐学校里他私人几乎全部的东西,装在了一个临时借来的提包里,踏上了去医院的路。

    本想今天来明天就回去的两位同学,已经三天的时间过去了,茅危庐还躺在病床上。治疗除了白天的输药外,晚上要做的,就是漫长的等待。志坤的任务除了早中晚帮危庐打个饭,再没别的事可做。危庐心里踏实,志坤可像只蚂蚁,简直有点疯了。看出志坤心理的危庐说,“你回学校去吧,也快考试了,有啥事我再叫你。”临回校时,志坤把还剩得六元钱医院的饭票留给了危庐。

    吃饭事小,可要顿顿吃,小事其实也就变成了大事。从三楼下到一楼又要到院子里的餐厅,对于现在的危庐还是有很大的困难。第五天的中午,肚子有点饿的危庐看见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也没了看书的兴头。正在他犯难的时刻,来换第二组药的护士蒋倩芷走了进来。在没有语言交流的过程中,她熟练地做完了她应该做得一切。危庐想,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大夫,你在灶上吃还是在家里吃饭?”危庐着急地问了一句。

    “茅大学生,我不是大夫,我是护士。”倩芷说。

    “你贵姓,我怎么称呼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