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的重重守卫断绝了林珺瑶与外界沟通的所有可能。锦衣卫们对她明里的询问c暗中的试探只是报以彬彬有礼的微笑,一个字也不肯透露。林珺瑶也不相强,依旧悠哉游哉地享受着疏阔已久的闲适时光。
武家的势力,还有那些纵横天下的军阀们被叶长青这匹半路蹦出来的黑马杀得人仰马翻,但令人觉得无比微妙的是,宫中的天气反而开始阴睛不定起来,皇帝的心思益发难以捉摸了,他变得喜怒无常,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点灯熬油地凝神沉思。
为此,李昌平已经连续辍朝七日了。
据调查,叶长青祖上是李国开国皇帝非常信任的将领,名叫叶旋。这个叶旋什么都好,就是好两口酒。
酒能成事,亦能坏事。从前他以酒壮胆,端玉关一役与郑国打得昏天黑地,战场上白骨累累,成河的血液染红了天地交界之处,与壮美凄凉的霞光融为一体。
可这个在战场上任意驰骋c所向披靡的英雄猛将在官场上竟犹如五识不全之人一般处处碰壁,酒后的一句醉言就葬送了自己春花锦绣似的大好前程。
叶家传到叶长青这一代已经贫得快没饭吃了。外人一说总觉得叶家是“高风亮节,甘于贫贱”,可怜这立过赫赫战功的堂堂将门竟被人们口耳相传,传成了“书香世族”。叶长青生得又好,说话引经据典气度不凡,给人的印象还真像个平实的文人,被武绣绣看中也是为了这点。
但这些都不足以带给他强大的军队,他的身后一定还有强援。这才是李昌平所担心的。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设的局就在眼皮底下被一只无端出现黑手全盘打翻,任谁也觉得窝火。
经过慎重考虑,李昌平决定封叶长青为枢密使。在李国,枢密院仅仅具有调兵的权力,平时的训练枢密使根本就无权过问,但“叶家军”们答应吗?会不会借机哗变?李昌平第一次觉得拿捏不稳了。
这次他又想到了林珺瑶,注定有名无实的太子,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身份。
于是就有了张寒捧着大红蟒袍来到北镇抚司的一幕。
“你这只狐狸。明面上献出林香怜以保平安,暗中却又是那般谋划。”张寒不禁感慨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林珺瑶微笑道:“这并不是我的主意。”
“为了你,我背叛了皇上。我打小在诏狱中长大······某种情况来说,是他给了我活着的机会。”张寒长叹一声,摇头苦笑着说道。
“你后悔吗?”林珺瑶犹豫片刻,轻轻地问道,“那样可能会让你万劫不复。”
张寒闻言冷笑道:“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吃不得亏,容不得背叛的人。”
“我承认我变了。你可以说我诡计多端c可以说我不择手段,就算是狡诈阴险也随便你。”林珺瑶闭上双眼,只觉得自己赤身地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久久不能退去。
机关算尽也好,逆来顺受也罢,好在最终都是过眼烟云一触即散。
“不,你没变,你的清冷孤傲从来都没有变过。”张寒认真地看着林珺瑶幽若古井的眼眸,尽力想要将古井一望到底,“你仍旧是个本性善良的女子。”
李正歆的面容本就英气,此刻金冠c蟒袍c玉带一丝不苟地穿戴在身上,意气风发可与当今圣上并争雄长,像极了李昌图受命出征大夏时的样子。
遗憾的是那次出征结局并不是很圆满,虽然李国射死了敌方太子,但大获全胜的却是大夏皇帝慕容习,他不仅挑着李昌图的金盔耀武扬威地回到了安夏,而且连以坚固防御工事著名的西六城都被他纳入囊中······
但愿这次结果能好一点。
张寒默默注视着林珺瑶,心中暗自感慨。阴谋场变幻如翻书,即使今朝一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