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床上的娘亲多吃点,他往往都是骗着她,说自个儿在外头吃的可饱。直到午夜梦回时分,他才敢偷偷在门外吃着剩下的,吃着吃着就会流下无声的泪,无声的咆哮。
苦寒凉州出生的人,对这个小人儿,一直都很同情,可惜有心却无力,因为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幸好,对于这个小人儿,苦寒百姓都愿意尽最大的帮助,让他还可以艰难活着。
时光日复日,年复年。
小人儿九岁那一年的冬天,望着日渐长大的儿子。四年来,一直躺在床上的陈李氏,安详离开了这个人间,似乎因为可以不再拖累儿子,她满脸笑容离开了。失去言语能力的她,如四年前的夫君一样,什么话都没能留下。床前,咬着牙安静看着娘亲的陈一,没有流泪,泪早就在这些年的半夜时光流尽。低着头的这些年,他学懂很多很多。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很早就知道,很早就知道。
惨惨柴门凄雪夜的第二天,武威郡的长街上,多出一个跪在地上的孩子。那块横放地上的木板,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只有很认真去分别,才能勉强看出,原来是卖身葬母!大雪纷飞的时节,天白地也白,天寒地亦寒。如掌雪花不断从天空飘下,行人不断的大街上,一个孩子披着单薄衣裳,咬着牙在冰封的世界中,坚持着!
第二天。那个在长街风雪中,一直跪地不起的小人儿,在几近昏迷前,等来了一个女子。那是一个穿着汉代曲裾禅衣的女子,那一身大红色,让她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中,彷佛就是天地间的唯一。葬了母亲,本来就要随行于女子为她卖命,为她死的小人儿,最后还是留在了武威郡。因为那个一身大红衣裳的女子不需要,给他留下一本道家秘籍和够他生活一年的金钱后,那一袭红衣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千里飘雪的人间。
那一年,凉州将军在风雪中打开玉门关!
那一年,付出家族大半性命的江南谢家北渡,并入藏剑山庄谢家!从此,江南双壁,只留一壁!
年再复年,日又再复日。
靠着那本名为仙道经的秘籍,陈一背靠扶风马家,几乎统一了凉州的小帮小派,如今的他,是一帮之主,是天人境。没有人知道,当初的孩子努力到今天,一切都只是想报答那个女子,那个穿着红裳,佩着蓝田白玉剑的女子!
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前往武威郡外那座小镇的陈一,在那一间早就人去楼空的木屋里,从一个蓝衣女子手中,接过一把小巧的蓝田白玉剑。蓝衣女子说,当年那个女子想他帮她办一件事。看着如同玉佩般的白玉剑内,那个鲜红的小字,他什么也没问,点点头,双手送回那把小巧白玉剑。
从此,江湖再没有陈一!
武当山。
“七十二峰朝大顶,二十四涧水长流。”终年紫气氤氲,风云变幻的武当山,向来是道教中人静修之地。这里谁也不知道,在那座小山峰上,就藏着一个陆地神仙境的老怪物。
这座大兴中的武当山,出了两位当朝国师外,新秦皇朝也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建起一座连接上下十八盘,横跨九涧的天津桥。这一条以示意香客从此道登仙的天津桥,更是被武当山与监天府联手,将之与长安城中的金水玉带桥相联,好借用这座天下有名的道家名山,去镇压皇朝气运。
毫无禁地一说的武当山上,千绝涯中,看着从龙虎山而来的百岁老道人,同样年岁的玉元子哭笑不得的道:“你想住在五龙观,当然可以,贫道对此没什么意见。”
玉元子对面,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点头道:“那先帮我赶走那个家伙,老道禁不起那小子的折腾。”
玉元子苦笑道:“这个贫道实在无能为力。”
老道人瞪眼道:“那你还不是对我这个老头子有意见?”
白髪飘飘的老仙人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