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但他们分开站到桌子两侧,保持着一定距离——她嫁给阴绍后始终如此,而他亦严守礼数。
温玉成注视着杜天漪。一别将近一年,本就瘦弱的她又瘦下去许多,稍一喘气浑身便晃;美貌的面庞虽然泛着神采,却被一层空虚的潮红笼罩。她就像桌边昏暗地烛火,仿佛风一吹便会熄灭,实在太让人揪心!
“天漪,你要小心。”“玉成,我问你一个问题。”他们同时开口,又双双住口。
屋外开始下雨,雨声逐渐密集。以他磊落的个性,他不想向阴绍隐瞒自己到来。可是在他收到信时,他发现信有被拆过的痕迹,向突厥老人询问送信经过后,担心有人不利于天漪,他毫无迟缓奔向沙州。
道路漫长,他一刻不停地赶路,时时心念于她。他明白与她私下相约并不妥当,只为当面好好提醒她。
杜天漪沉浸在对真相的渴求中,没看出他的心情。“你是否了解杀害我父母的真凶?”她进一步问:“是我的丈夫,阴绍么”
雨下得很大,在曹府聚会的人们躲进屋内避雨。灵遥今天只看到曹恂被围在正中,不停地跟男孩女孩们交谈,却没瞧到曹怿,即使偏僻的地方也没他的影子,是不是生病的缘故?
索静君和女孩们指点着她笑,阴灵迦走来跟她说:“你裙上的梅花好老气,我们时兴的是牡丹芍药,下次快换了吧。”说着她拎起红裙展开大团堆绣的牡丹。灵遥才不自馁,娘绣的淡红梅花多美,是她们不懂得欣赏。
她走出去站在走廊中,密密地雨帘溅起泥土的气味,驱走了夏日燥热之气,她盼快点结束回家陪娘。
“阴姑娘为何一个人在这儿?”曹恂的声音忽地到来她旁边。她迟了一下,扭脸冲他笑:“我有时以为你在叫我三姐。”
曹恂也觉出好笑:“我叫你三姐阴三小姐,好像只对你称呼阴姑娘。”他早就瞅见灵遥,特意借口出来向她问候:“和大家去聊聊玩玩吧。”“谢谢想着我。你弟弟也不在?”她说。
他收起笑:“弟弟这几天身体不适,只能在房里休息,我正要看他去。”“我娘也是”她心里不好受:“我跟你去行么?”“好,弟弟一定很高兴。”他撑起伞,明亮地眼中闪出一丝羡慕。
疾风吹斜雨帘,他的伞为她完全挡住雨。她见自家的几个奴仆匆匆准备马车,他向她解释:“我听说索夫人有恙,你父亲陪她回去。”她没多问,本来就不关心。
走到曹怿房外,里面黑着灯。他轻呼几声“弟弟”,无人应声,于是他进屋点亮烛火,发现屋里竟空无一人。“咦,他去哪儿了?”曹恂疑惑中有点急。她猜道:“说不定去宴席了。”
他们返身出去找他,蓦地风雨中冲出一人,没有打伞踉跄地跑过来,近看是曹怿被淋得湿透。他连咳带喘对她嚷:“你赶快追你家的马车,你娘可能有危险!”
“你说我娘怎么了?”灵遥惊得圆睁双眸。“我猜他们并没有回家。”曹怿使劲摇了摇脑袋,神色苍白严肃:“你的温叔叔应该已经在沙州,我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弟弟可别吓唬阴姑娘。”曹恂也难以相信,却把弟弟迎到伞下,宁肯换作自己挨淋。
曹怿一直在揣摩送信一事,就在方才推翻了自己此前的分析,他错在把人设想得太好:本以为那日盘查突厥商队的长官,也就是任夫人的弟弟没太为难就放走突厥老人的原因,是碍于杜夫人的情面。其实何尝不是故意布下一个圈套,把温叔叔引到沙州来上钩,再对他和杜夫人进行构陷和污蔑!
他溜出房间,避开大家观察宴席,没看到杜夫人的身影,反而窥到任夫人的弟弟偷摸候在阴家马车旁,更印证了自己的推测,今晚大概就将有所行动大家族中人人都应是对手,谁不为自己谋利?假如换成是我,我也会选择这样做!他心笑自己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