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远以为司徒隐在灵隐寺待几天静心,只是说说而已,没料到他真的会每日诵经,有时候会拿佛法来问他。
这日他来问了之后,就将佛经放在了桌上,淡笑道:“佛法高深,我是参不透了。”
“公子只是看不透,放不下。”
司徒隐听言,偏过头看一边的花花草草,“也许。”他从来都没打算放下,也没打算看透。
“公子心不在佛门,又何必执着义理?”
司徒隐没说话,他站了起来,灵隐寺的塔,蓝天白云,宝塔巍峨,诵经声从天边传来,他隔得很近,又隔得极远。“大师,说来奇怪,这个寺,总让我觉得很亲近。”
慧远淡然的脸依旧没什么变化,“公子和灵隐寺有缘。”
“不。”他长身玉立,墨发上金光跳动,他偏过头盯着慧远,深邃的眼似有探究又仿佛极其随意,“总觉得,我爱的那个人,在这里。”
“阿弥陀佛,公子是想问南兮施主可在寺里?”慧远眉毛不动,索性挑明。
司徒隐眸中海浪翻腾。
“她不在,她会去哪,老衲也不知。”
寺里的檀香袅袅,香火很盛,前院还有香客的喧闹声,而后院这一片,时间仿佛刹那静止。
司徒隐蓦地哂笑,眉宇霜冷,嗓音极其清寒:“大师误会了,她去哪,我一点都不关心。”
慧远低头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隐隐约约,他明白了公主殿下的执着和信任的原因了,那个人嘴里说着不关心,可细微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他并非真的不在乎,只是从来不放在嘴边而已。
司徒隐离开的那一天,交给了慧远一面镜子,一面已经破碎了镜子。是当初慧远给南兮的罗镜。在南兮离开后,镜子的镜面就碎掉了,他一直保留着,但如今再次转交给慧远,无非是想要有一天那个人回来,他不知道的时候,希望慧远能够告诉他。
含蓄地请求。
慧远接过来,淡然一笑。
算是答应了。
司徒隐忽略掉心底的疼痛,转身而去。
南兮,你说你要回来找我我凭什么信你?
日升月落,花开几度。
淳德四十八年,这一年,注定了天齐王朝是一个多事之秋。
杞州水灾严重,当地官员的奏折被积压着,直到流民逃窜,引发暴乱,朝廷才开始重视,拖了半个月才拿出方案赈灾救民,户部拨下十万八千九十两白银,层层剥削后真正分拨到底下的银子根本不够救灾。民怨四起,一时间,杞州竟然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
据《淳德实录》记载:“四十八年七月下,杞州雾水暴出,毁百乡,稼穑尽杀,万民溺。而朝廷尤唱后庭遗曲。二十三日,杞州暴乱,都水监为民所杀,帝以军守,八月上,恩惠虽来,然则路途多饿殍,百姓饥,多食人。”
同年,边塞战火起,邻国翼国侵犯天齐边陲小镇,十余日的生死搏斗,戍边将领杨峰战死沙场,噩耗传至京都,慌乱中皇帝派杨峰儿子赶赴沙场,路途遭敌军刺杀,同样殉国。朝廷接连派出三位将军,皆以失败而归。天齐帝无奈,向翼国送去一纸降书,割地赔款,才平息一场战乱,天齐同意将边塞的哈明城,启越城等二十余座城池割让给翼国,并赔款军费白银五十万两,史称《哈明条约》。
天齐国经过这一年,国力衰微,民怨沸腾,同一年,仅百姓起义就有二十余起,皆被残暴镇压。
转眼间,又是夏季。依旧是那蓝天,仍然是当初的青山。
酒楼从来都是热闹的,本来在聊哪家姑娘长得多么水灵,最后不知道怎地就聊到了天下大势,喝了点小酒的人都纷纷撸起袖子高谈阔论。
一个络腮胡大汉道:“听说了吗?德川县起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