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异常难看，语气很冲：“怎么能随他去呢？他辱骂你还要诬陷你！这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她说不出地烦躁，男人抬眼看她，一片日光里，他容颜如雪，这么好看的人怎么能用那些词形容他？

    什么“贱种”什么“贱人”，去他娘的！刻薄尖锐的声音在脑中回荡。

    怎么能这么骂他！

    南兮控制不住地想要发火，但凡一想司徒易的话，胸腔里就积聚成几簇熊熊燃烧的火焰，一不小心就烧毁了理智，她一脚踢在椅子腿上，“下次他还敢如此，我非得将他唯一好看的鼻子打瘪！”

    司徒隐目光复杂，他雪白的指尖微微颤动，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个人光明正大的要护着他，那么坦白，那么纯净。心脏筋脉里流动的液体变得发热，平日冰冷的四肢活泛起来，骨子里透着懒懒的暖意。

    南兮没注意到他的沉默，又想起他爹爹的蛮横粗暴，“你那个爹，要不是看他年纪大了又是长辈，我非得一个耳光给扇回去，怎么当人爹的？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想要找你算账，算个屁的账！还有你那个朋友，说是你朋友可他”

    她没有继续说，司徒隐含笑看来，“我那朋友怎么了？”

    南兮难掩尴尬，一不小心就将心里头的话给说了出来，她摇摇头，不肯多说一个字。他那个朋友也不是好东西吧，明明当时司徒隐都处在那样的环境了，洛奇还呆在外边，跟看戏一样，难道这就是朋友应该有的态度吗？

    司徒隐站起来，容颜隐没在阴影里。

    她听到那个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什么没那么糟糕？”南兮不可思议地反问，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现在还不够糟糕？”

    司徒隐轻笑，“当然，至少，我还活着。”

    他好好的活着，一切都不糟糕！

    所谓的兄弟情，父子情，甚至是朋友情，有或者没有，差别虽然有，却也不大。

    南兮摸了摸胸口，昨日被罗镜伤着的地方好像再次痛了起来，针扎样的难受。而这几个月来未曾感受到的心口的跳动，仿佛发出了抗议。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她竟然有些难过。

    昨夜他噩梦连连，抓着自己的手说别走时，她也有这样的情绪，她很清楚，这叫做心疼。

    “抱歉。”司徒隐立马为自己的失言道歉，他几乎忘记了南兮已经失去了生命，如今说活着，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对不起，我”

    “有什么对不起的，”南兮无所谓地摆手，“这又不是什么好忌讳的。”她偏过头凝视对方的眼睑，睫毛浓密，纤长且翘，很是精致，如同夏日在花园里翩跹的蝴蝶，脆弱美丽。

    南兮生出几分连自己都搞不清的情绪，她好哥们儿一样爽朗地拍了拍司徒隐的肩头：“别说有的没的，以后我保护你！”

    清丽坚定的声音落在耳畔。

    司徒隐唇角的笑意跌落，惊愕地看着她，瞳孔里山水震震，料峭山头雪光溶溶。

    “你别怕，以后要是有人敢对你不利，姑奶奶我饶不了他！”南兮双手抱臂，“你不用感动，谁让你长得好看还身世可怜兮兮的，何况我一个孤魂野鬼，你能够看得见我，也算是缘分了。”

    司徒隐收拾好自己细微表情的变化，恢复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他言笑晏晏：“那以后就劳烦南兮姑娘照拂了。”

    他一句戏言，她当了真。

    她一句誓言，他惊慌失措。

    保护他？可笑讥讽的字眼，在她明媚的笑意里，他第一次觉得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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