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半支着脑袋歪在榻上,像块姿态疯骚的老腊肉,“你莫不是怀疑到那孩子头上了”
李承乾和吴命大双双望向淳伯,差点被他销魂的躺姿辣瞎了眼睛
淳伯犹自未觉,依然保持着销魂的姿势,自顾自说道:“我看他十分乖巧,还想抓过来逗一逗闷子呢。”
“我总觉得那孩子的眼神,不大像孩子”李承乾皱起眉头,阿泰的面孔在眼前浮现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不是太对劲。
脑子里仿佛有一层影影绰绰的薄纱被掀开了一角,他本能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蹭的站了起来对吴命大说:“你再去问问那两个丫鬟,让她们再好好想想,除了那几个夫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去过那间房里,比如孩子。”
李承乾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直奔江曾的院子走去,吴命大也赶快洗漱了一下,匆匆奔江元那边去了。
天已大亮,江曾的院子却仍寂静无声,李承乾站在院子里喊了声叨扰了,却没人应声,他转身快步走出院子,翻身变作一只大狗,嗅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向院子后面的河边跑去
缺一早给娘揉了半天腰,妇人终于能下地走路,两人做了早饭,缺端到江曾房里喂他吃了,又帮娘收拾打完完才有时间跟眼巴巴等了她一早上的阿泰跑出去玩一会儿。
“姐姐,我们再去拾花瓣扔进河里吧。”阿泰拉着缺,蹦蹦跳跳的提议。
院子里那只胖狗睡醒了,迷迷糊糊跑到树下撒了泡尿,抬眼看到阿泰,忙夹着尾巴跑回它的窝,一头扎进稻草里不肯出来了。
缺点点头,和阿泰跑到院墙外几株梅树下,头抵头蹲着捡了半天花瓣,阿泰拿衣袍兜了花瓣,领着缺转到房后的河边。
河水淙淙,洗刷着河畔灰白相杂的石子,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丝潮湿,轻轻吹起缺额前的头发。三少爷的院子本就在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门可罗雀,院子后面这条河常年无人踏足,经冬的荒草伏在河畔,沾着清晨的白霜,除了绵绵不绝的水流之声,仿佛这世界上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姐姐,我们今天把花瓣埋了吧,挖这么大个坑”
阿泰张开胳膊,照着缺的身量,使劲比划了一下。
缺点点头,阿泰不知从哪摸出两把铲子,一把递给缺,一把留给自己,两人把花瓣抖落在一旁,你一铲我一铲,开始埋头挖起了坑。
“姐姐,我给你唱个歌吧。”阿泰甜甜的说。
“好啊。”缺挖起一铲子土扔到一边,接着又挖了一铲子。
“啦啦啦,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来帮你挖个坑”
童音稚嫩,歌声甜腻,缺抬头朝阿泰笑了笑,继续和阿泰挥舞铲子挖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儿一个浅浅的长条形状的土坑已经颇具雏形,再深一些,就可以用了
缺挖得很是投入,一侧的阿泰慢慢停了下来,一点点站直了身子,伸了伸胳膊腿儿,慢慢向缺转过头来,盯着缺细白的脸蛋看了一会儿。风吹过来,男孩乌黑厚密的头发忽然被吹得有些凌乱,他伸出双手理了理头发,将头发从脑后中分,然后从后往前别在了耳朵上
凌乱的发丝间,赫然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孔,额头皱纹如斧凿刀刻,嘴边两道极深的法令纹,那面孔像是泅溺在无边苦海里的一片枯叶,十分的苦相
风又吹过来,男孩耳朵上的碎发垂了下去,将他后脑勺上的面孔又掩在了发丝之后,只在偶尔被风掀起的瞬间,露出两只猩红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眼珠仔仔细细看看四周
阿泰慢慢举起铲子,铲尖的薄刃在晨光下闪出一抹冷硬的寒光。
脚下一颗石子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不知打哪来的石子滚落在阿泰脚边,缺闻声猛然抬头看了一眼。
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