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蹑手蹑脚向内院走去,吴命大紧紧跟在两人身后,轻声对李承乾说:“方才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摇摇头,看了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缺,目光明亮,像漆黑夜空里闪烁的星星。
几句话间,三人已进了第二层院落,远处咿咿呀呀的戏词听得真切了些,偶尔夹杂着寒风飘飘忽忽钻进耳朵里一两句,吴命大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跟着我就好……”
李承乾在小缺耳边轻声说。
小缺点点头。
进了第三层院落,正对门前的影背,搭着一个小戏台子,台子四角上各挑着一盏风灯,照着台子如梦似幻,几个衣袂飘飘的小娇娥在台上舞动水袖,似弱柳扶风,灯光下偶尔转脸时,竟是几张空白的面孔。
吴命大盯着那几张白茫茫的脸,费力的挤出一句话,“你……打得过她们吗?”
李承乾也盯着戏台上那几个娇滴滴的身影,随口答道,“不知道……”
说完仔细看向戏台子下面,只见一个软榻端端摆在戏台子下面,四周围了一圈素衣白裙的小丫鬟,榻旁恭恭敬敬占着一个须发半白的中年男子,锦衣软帽,穿戴很是考究,像是这宅子的主人,可看他摧眉折腰的姿态,又好似十分忌惮这榻上之人。
“不早了,撤了吧……”
榻上的人开口说话,听声音是个年事已高的妇人。
中年男子忙躬身道了声是,吩咐停了戏,亲自毕恭毕敬将榻上的人扶了起来。
那人起身,颇废了一番力气才站得稳了,原来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妪,腿脚不利索不是因为身子弱,而是因为……太胖了。
老妇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鹤发童颜了,面似银盘的一张大脸擦着胭脂,几乎没有一道褶子,嘴唇红的像熟透的樱桃,配上满头银发,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吓人。
老妇朝搀着他的男人绽开一个慈祥的笑容,慢慢说道,“这几日你辛苦了,难得有这份孝心,为娘心里很是高兴。”
男子看到老妇的笑容,不但没有高兴,反倒被吓着了似的,脖子不由自主的缩进衣领里,像只被卡住头的乌龟,无处可藏,只好硬着头皮道:“娘九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孩儿尽些孝心,还不是应该的嘛,不知娘今日可享用得畅快?”
老妇伸出藕节似的胖手,摸了摸肚子,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饱是饱了,只是没有昨日吃的痛快,总觉得还欠那么一两口。”
男子闻言,控住不住的打了几个冷颤,满脸狐疑的说:“孩儿这就去前面看看是哪里不对了,照理说今天来的人,比昨天要多一些。”
老妇人缓缓点了点头,向卧房的方向走去,每迈一步,都像是一团行走的肥肉,连地面都恨不得跟着颤三颤。
四周的小丫鬟自动分开两路,前头两个小丫鬟掌灯,后面的迈着小步一声不响的紧紧跟着,两行人跟着一个大肉球,慢慢消失在李承乾的视野里。
吴命大轻声说:“宿主,应该就是这只老妖精了吧……”
李承乾点点头。
三人轻手轻脚退出院子,回到最前面的拱门旁,藏身在黑暗的角落。
不一会儿,就见方才的男子提着一只灯笼,急急忙忙走了过来,穿过拱门进了方才的院子,只看满地狼藉的饭菜,还有些未燃尽的甲虫,心下陡然一惊,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抬眼看到正屋里亮着灯,便蹑手蹑脚走到廊下,通开一层窗户纸向里探看……
只见地上躺满了今天骗来的流民和行路之人,还有三四个醒着的,时不时查看一下地上躺着的人,靠墙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干瘪小老头,举着个酒葫芦,一口一口抿着小酒……
死里逃生,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