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妤听了皇贵妃所言,仍旧是似懂非懂,她想了想,终究是半懂的状态,只微微摇着头。
皇贵妃斜靠在杨妃榻上,神情慵懒,“妹妹不懂便回你的长春宫去好好琢磨吧!只一点,别委屈了你的仁和。”
等到沈婕妤告退之后,皇贵妃的万蝶千彩绢画屏风后面缓缓显现了娇丽的人影,面带桃花,盈盈施礼,“娘娘。”
皇贵妃的笑从未停止,略点了赞许,“阴美人不但深得皇恩,脑子也是格外灵活,聪明的很啊!”
阴媚兰谦卑道,“嫔妾能有今日,全赖娘娘扶持,妾身不敢不为娘娘用心。”
殿内的苏合香气味浓烈悠长,香炉中氤氲出的气蕴缥缈于安喜宫的各个角落,成了梦幻飘忽的景象,如梦似幻,飘飘然的。久而久之,皇贵妃便觉得困意袭来,“多谢你了!和沈婕妤说了这么些子话,也是劳累。妹妹说的这些,可有用处?”
阴媚兰鬓边的宫纱金花随着她的笑意愈发显出了娇艳欲滴,“沈婕妤娘娘心系仁和公主,相信沈婕妤娘娘慈母之心,必能体会。”
皇贵妃愈显慵懒,伸手掩住了自己即将发出的哈欠,“罢了,本宫也乏了,妹妹且先回去吧!”
阴媚兰唯唯告退,扶着侍女白束的手缓缓出了,守候在殿外的苑展福嬉皮笑脸地迎送了上去,“小主慢走,小奴送您出去。”
一旁的白束笑着,“苑公公真是客气,每次我们小主来了您都是这般恭敬,倒教我们不好意思。”
阴媚兰亦因皇贵妃的赞赏而面上显了含蓄的笑,声音依旧柔和,软绵绵的如同她身上的薄薄的蝉翼纱料绣撒小梨花的禙子,抚过面上竟是比清晨花朵上的露珠还要柔的甜美,那分明又带了香甜的滋味。阴媚兰合乎礼节笑着,“公公客气,我侍奉皇贵妃娘娘,本就是分内之事。”
苑展福笑得越发低顺,声音阴沉沉的,“小奴对小主亲近,这一来,是小主您真心对我们娘娘好。——这二来么!是小奴自己觉着小主您没有宫中小主的架子,对咱们做奴婢的又随和,小奴私心也看见小主便觉亲切,故而也愿意多孝敬小主您。”
一旁的白束见自己小主得脸便也不自觉抬了头,语调也高上了许多,“公公说的是,我们小主在这宫中可是出了名的随和没有架子。对皇贵妃娘娘,也是忠心耿耿的。”
阴媚兰本是淡淡笑着,听了白束的话眉间不觉生了一缕担忧的颜色,厉声斥着,“胡说些什么?在娘娘的安喜宫和苑公公的面前,难道还这般放肆么?小心我把你发落了宫正司去服苦役。”
白束慌忙跪下,她是从未见过自己小主这般样子的,“小主恕罪,奴婢再不敢了。”
苑展福亦陪笑着,“小主莫恼,这白束娘子也是看您过的好高兴罢了!莫说旁人,就连小奴前几日听说陛下要晋您为贵人的位分都高兴了好一阵子呢!何况白束娘子与您更是亲近呢!”
阴媚兰眉头微微挑着,不动声色道,“公公说的可是真的?”
苑展福笑得越发多了讨好的意味,“可不是么,陛下说,等过了端午便给了您贵人的位分呢!”
阴媚兰听了,登时心头的忧虑与烦躁都一扫而光,眉目也舒缓了开来,更显柔媚的好气色,忙扶了白束起了,“多谢公公了,这些,我倒是不知道。”说罢她便急急走了去,往乾清宫的方向。
清宁宫中,祐樘正与文轩说话,文轩扯了案几上的一张混花草叶子的熏香宣纸,拿着狼毫慢慢写了“上林”二字,轻哼着,“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一侧。司马相如写的《上林赋》当真是文思隽永,真是读了都能教人口齿生香,也不得不感叹了司马相如的才学来。但愿,那李孜省贬了上林监丞的位子也能沾了万一司马相如的才学,才算不辜负了陛下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