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盛呵斥不断,“大胆宫婢,竟冒犯万岁爷,肆意言凿。”
邶如正装势欲跪,皇帝已然挥着手,示意梁盛作罢,“平日里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你倒是胆大。”
适当的演戏还是必要的,邶如愈发显了低微的姿态来,“奴婢不过是愚蠢罢了,唯有仰仗陛下荣光奴婢才能挣扎一二。”
终究,作为帝王喜欢奉承是多于逆耳的,若是这奉承不着痕,更是会显现其作用。
事实证明,邶如的想法是正确的,容貌,音律,女子特有的柔美,足以吸引任何一个男子的注意,当然,也只是注意,她是不愿再多的。
“梁盛,去司宝司,取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来,赏赐宫女张氏。”
梁盛正想着要张口劝说皇帝收回成命,转头一想便唯唯应着去了。
不易察觉的笑于邶如面上绽着,事已至此,目的便达成了一半。
按照宫规,便又该是下跪谢恩,“奴婢谢陛下恩典,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是唐朝珍品,举世罕见,陛下天恩之至,奴婢不胜惶恐。”
“宫中无人善弹五弦琵琶,此琴交付于你,亦不算宝珠蒙尘。”皇帝并未直接回应邶如,“你不想做女史,朕也无法,只是你若想做女官,可是自有后宫章程的,一切都是要你自己的本事,朕亦不会插手。”
接下来,皇帝与邶如便是宫中例行的常规惯例的礼节性回话,才算收场。
邶如回至浣衣局时,梁盛早已候在那里,怀抱着那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还好,今日的兵行险招,亦总算是有了回报,那些盛放于心头由血滴滋养的红花,并未白白吞噬她的骨肉。
当浣衣局众宫女亲眼所见邶如是如何领了皇帝恩赏的时候,皆已吓的毫无呼吸。
梁盛走后,邶如便被一群宫女团团围了住,皆是寒暄套情谊,亏得秋娘与郑涟才得从一众宫女中脱了身。
郑涟也不觉啧啧称羡,“你是好运气,看看那起子小人的嘴脸,当真痛快,若我哪一天当了女官或是娘娘,定教她们好看。”
秋娘:“只可惜姐姐要考司乐司,若是司膳司便好了,那我定可以时时尝到美味糕点。”
秋娘思索良久,方担忧道,“可如今姐姐得陛下青眼,这于后宫可未必是好事啊!”
邶如何尝不知,也只劝了,岔开话题,嘲秋娘贪吃,三人嬉笑些才作罢。
正如严秋娘所料想的一般,后宫里已然鼎沸,皆因皇帝对一个末等宫女的特殊恩赏。
年轻如沁颜墨萱此类的嫔妃自是不知为何,亦只知了大概,完全不晓得那个突然蒙受天恩的宫女便是邶如。
而另一些资历较深的嫔妃,则大多数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担忧之中,你来我复中,显得后宫有了烟火气才罢,面上亦显了愤愤之意。倒只有皇后,笑得宽和,“陛下不过是发现了一个乐曲之材而已,教她凭本事考司乐司罢了!姐妹们倒是该好好钻研五弦琵琶教陛下欢心才是。”
皇后如此,众嫔妃也只得应和着,唯有皇贵妃满面不屑,“皇后娘娘倒当真是贤淑,只是咱们是嫔御,若镇日里弄些乐舞,倒没的失了体面。”
皇贵妃浅浅一笑,像是罂粟般,转头看着一旁的沁颜,眼角勾勒出一种细若游思的轻屑,“林昭仪,你说是也不是?”
沁颜忙地放了手中茶碗,绝世的容颜登时失色,面庞几丝急促尽显,一双蛾眉隐了形去,连人亦显了几丝窘态,却说不出话来。
哪怕是善音律,于她眼中,竟也是靡靡之音。
墨萱正欲分说,沁颜早偷偷按了她的手,眼神中早就阻止了。
皇后端坐于凤塌之上,抚着手中白玉鹿合和二仙祥云如意,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婉典雅,“咱们既为天下女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