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如心知不合规矩,更兼自己现下已然是宫婢身份,如此,怕是更引人非议。
沁颜早已瞧出了她的心思,指着院子里的一盆吊兰,道,:“你瞧那院子里的吊兰,已然多日无人打理了,现下谁又会想起我这长乐宫呢?”
邶如眼见如此,也不得不应了,接过沁颜的白玉琵琶抚着,那白玉琵琶通体晶透,一丝杂质也无的,是难得的珍品,心内喜欢,也不自觉多抚了几下。
“这是陛下赏的吧!”
沁颜本是端着面色的,仿若白玉般端庄看不见波澜纹路,此刻听了邶如所言却登时陷入了沉默,略有哽咽。
旋即便收了回来,仍旧是娇艳的花。
“陛下,怕是已然记不得我了罢。”
笑着笑着,竟成泪珠。
沁颜忙地抹了,强欢颜,“看,我又惹你伤心了。”
邶如见她如此,自知劝也无用,便转了话锋,要弹着曲子。
焦尾琴弦拨弄,仍旧是湘妃怨。
转轴拨弦,轻拢慢捻,便是幽咽泉流。
南巡竟不反,帝子怨逾积。
万里丧峨眉,潇湘水空碧。
沁颜弹得极悲,念着诗也极悲,邶如自有心事,也不觉捻的伤怀。
两声清脆掌声传来,“真是是天外之音,比知梨园也不为过。”
进入的,竟是皇帝。
皇帝一身月色福纹千竹叶袍子,佩着蝙蝠纹如意玉坠子,端的贵气尽显。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上前,伸手挽了沁颜起身,语气呵护温和,“快起来罢!”
邶如于沁颜身后躲着,心下里想到当日于未央宫中所见情形,早已战栗。
聪颖如她,怎会不知当年母亲之事十之便与这当今陛下有关。心中之前亦早知要靠近皇帝才能查出疑惑,可真当靠近,便是由衷的抗拒,连话都不敢说的。
如若真出现于皇帝身前,便更是不知会有何事发生,人命如芥,恁的是如沁颜这般高傲如菊的人,于皇帝面前,也愈发连自己也不是了。
沁颜就着皇帝的手起了,沁颜一起身,便显了跪在后面的邶如。
面色如想象中的一般惊诧,哪怕是已然见过一面的人。
皇帝伸手指着邶如,目光如炬般灼烧。他向后踉跄了几步,双手捂着头,似是极痛苦。
衣襟上的千竹叶,是用绿色丝线掺了银线细细绣的,皇帝向后退却,刮到了桌角,那些竹叶也悉数散落般不复光彩。
伴着沁颜焦急的问候声,是皇帝指着她的质询,“你,你你是何人?”
邶如此刻早已正了神情,俨然是一个合乎礼节,落落大端的懂事宫女,总要面对的,莫不如接受,哪怕心里不能,面上也要过的去。
“奴婢浣衣居张氏邶如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沁颜是不知道前几日里未央宫之事的,一边给皇帝按揉着头一边笑着道,“陛下,妾身前几日送去了一件衣裙,这不,浣衣局的张娘子给妾身送来了。”
沁颜的笑声巧妙地化解了现场的沉寂尴尬,皇帝挥了挥手,是要叫沁颜停住的意思,自己轻轻揉着太阳穴,语气凝滞,“是了,是了,”回着头对沁颜微微一笑,“你近来求道辛苦的很,还要帮着朕揉,也不嫌累。”
立侍于一旁的内监总管戴怀恩看着地上的邶如,也是闪过瞬间的惊奇迟疑,只是那张迟疑的面,是快速翻过的书,未有停留于表面。
戴怀恩偷偷使了眼色,邶如会意,轻轻磕了头出去。
沁颜见此,方才心安,笑得娴柔,“妾身有甚么辛苦,哪里有陛下操劳国事繁忙。”
皇帝反手抓住沁颜的手,将她按于绣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