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仿佛一个男子进入视线,如白玉一般的面庞,那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许是思念至深,便有了幻影。
依旧是温暖炙烈的怀,瞧,心中想着一个人,便是连感觉也是能够想象的如此明晰。
有力的怀环绕住她,愈发紧,有些生疼。
倒是如真的一般。
邶如用那双因洗衣服而红肿不堪的手狠狠掐了自己,疼痛席卷蔓延,不由得轻呀了一声。
“可是我抱的紧,硌着你了?”轻缓略带磁意的语气,是现下冬春交替的风,即便是冷,也是冷不了心的。
春风所至,衣袖上的小葵花也瞬间成片盛放,迎着骄阳,欣欣向荣。
你在,是心安。
“怎的?树上的鸠,不想吃桑葚了么?你放心,我必不会叫你如愿,我这颗桑葚,你必得吃完了才算。”
他轻轻理了邶如鬓边乱发,“抱歉,这三个月太子殿下抱病在床,我是无理由进出宫禁的,我也想着你,你若是怨我,大可打骂,我该受着的。”
芊芊玉指温柔细腻,仿若蜀中最柔和轻软的锦缎划过面上,抚平蹙着的眉。
“我知道,男儿便该有男儿的图谋规算,我虽不能帮你成事,却也不能碍着你。”
心底陡然一惊,一丝惊喜与慰藉,祐樘便已暗暗定了,这般的女子,才堪母仪天下,才是能与他携手并肩,看四海锦绣的人。
三个月的谋划,自是该有作用的,很快,流言散播于京城中的各个角落,如蚂蚁般,随处可见。
朝中言官的奏疏便如御膳一般流水价的送入乾清宫,以至于皇帝用着膳,却能想起那成山奏疏的模样。
很快圣旨一下,楼远与赵勋禁足府中查看,便如所有官场中的典故一般,楼赵两家贪赃枉法结党营私欺上瞒下的事情便成车般送进了乾清宫,雷霆之怒一下,户部与吏部便缺了尚书长官。
两部长官之争,便又是一番风雨。
而后宫之中,便如那金水河般,从未有不流水的时候。
皇贵妃万芷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圣宠,协理六宫大权依旧在握。
皇贵妃重新协理六宫,后宫内侍局六尚已然重新恢复往日的紧张之感,似乎所有人都在不违礼节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快,快行,快动,快语。
邶如与郑潋,是从未见过这般的阵势的,浣衣局所有宫婢都似那燃烧不尽的蜡炬,持续发光发热。倒是严秋娘已然习惯这般,笑着,“宫中风纪所以,二位姐姐只消于这宫中多待些时日便会明了。”
待到后来,邶如便明了此为何意,皇贵妃协理六宫,不到半月,浣衣局便有宫女三人被发落至宫正司审讯,连带着齐掌衣也被罚了三个月的月俸。整个浣衣局乃至于整个内侍局都飞速运转起来。
百花失色,便是这般风景。
甚至连新晋位分的昭仪林沁颜亲至浣衣局,众人也不忘浣衣的活计。
“如今倒好,皇贵妃协理六宫,整个后宫倒是忙于一团,我如今来借着取衣的名义来看看你,倒也是方便。”
邶如看着眼前服色俱新的沁颜,一身浅碧色挑金线绣穿花蝴蝶纹宫装,梳着平常嫔御最常见朴素的发髻,用着三支素玉鸾鸟纹簪子挽了,额边薄玉梨花钿,素手上一颗圆润东珠嵌苗银戒指,全套的镂花刻金玉珠护甲,看似简单,却是华丽大方。
沁颜平素里一贯端庄雍容的笑脸上现下已然多了几分初为人妇的娇羞喜悦,所谓云鬓花颜的太真之美,大抵也便是如此。
便连郑潋都忍不住打趣,“陛下定是全意喜欢你,瞧瞧你这面若春风桃花的样子。”
沁颜已然红了脸,低垂着头,声音低微了许多,却是愈显甜美,“陛下他,待我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