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徵杨城是知道的，纳徵是纳吉之后，也就是交换婚书之后由男方家长及亲友给女方送上彩礼，一般是猪肉绢帛，当然了，富裕的人家也会送上金银上等陶瓷等。

    “女方家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姑娘模样那是没得说，还知书达礼，可不像村里的这些粗野丫头，这门亲事确实难得，只是这彩礼钱嘛，可不少，要十六两八钱八分，呵呵，图个吉利！唉，为了这门亲事，我和你二哥没少折腾，亲朋好友能借的都去借了，还要办酒席，这钱啊，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她眉间带着得色，说不出的喜气，说到最后皱着眉头，仿佛要下多大的决定。

    她说到这儿，杨母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来意，只是低头不语，心像是被人揪住一样难受。

    她见杨母，眉毛一挑“掏空家底也还差十五两，原本听说弟妹家日子也难过，不该提那钱的事，今天看见倒是看你家也过得不错，那十三两钱弟妹也该还了，省得嫂子我到处借钱遭人白眼。”

    杨母脸色一白，丈夫死后杨母向她家借了十三两操办丧事，说好的一年一分利息，原本想着等着杨城考上秀才，有了功名，县里发放粮食，再加上晴儿做些针线活，要不了五年这钱也就还清了，哪曾想杨城考了三次都没有考上，最终自暴自弃，以喝赌度日，将家里的积蓄败光不说，还欠下了大笔赌债，三天两头被人打不说，还要常常躲着债主上门。

    杨母和晴儿平时省吃俭用，时时刻刻防备杨城将钱偷出去赌了，也就这样，节省下来的钱也就够还利息的。

    杨母苦着脸，小心陪着笑：“嫂子，我家的情况你是清楚的，这十三两银子实在是还不上，你做大的多多担待，等城儿考上秀才，家里情况好转了一些，我们立刻把钱还上，绝不拖拉。”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们做大的就应该多担待？我说弟妹啊，不是当嫂子的不近人情，实在是嫂子也有为难之处啊，你看我们也忙着用钱不是？我老大的婚事不能拖着呀，男大当婚，要是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我还会来找你不是？这我们也不能耽搁他的终身大事，弟妹你说是吧？”

    杨母眼红了，软语恳求：“嫂子，再宽宽限两年吧，城儿最近很用功的，他这次一定能考中的，到时候有了钱，立马还你。”说着眼泪转了转，最终还是流了下来。

    她依然不为所动：“弟妹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谁家能好到哪里去？当初我们好心借钱给你，可你也不能赖着不还啊，这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差别？”

    她擦了擦脸上的腮红又道：“说句难听点的话，要是城哥儿一直考不中，难道这钱就不用还了？这秀才公哪有那么好考的？咱们这村里十年了也没见出一个，你家城儿倒是结婚了不用愁，我家老大快二十五了”翘着的腿飞快抖动，声音尖细如公鸡叫似的。

    杨母听她谈起这个心结，最终忍不住失声低泣，晴儿也知道这事插不上嘴，心情低落地扶着杨母，急得眼泪跟着打转，杨城心中不忍，几次想上前开口，都被杨母用眼神阻止。

    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稍微放缓了语气：“弟妹啊，我倒是有个法子，不仅可以把债还上，还可以有'一笔余钱，到时候你们不仅能过一个好年，还可以有钱给城哥儿赴考买些笔墨纸砚。”

    “你家不是还有八亩田吗？卖上几亩，这钱就有了吗？到时候”

    “卖田？不行！”杨母一听就急了，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对于老百姓来说，田地就是命根子。

    她恼羞成怒，腾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晴儿大声道：“不行？难道把她卖了？怕是也值不了十两银子。”

    昨天赶集杨城已经弄清楚了市场上很多东西的价格，对明朝的钱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猪肉在明朝属于贱肉，二十文一斤，也就是说晴儿的身价只是比一头猪贵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