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霓裳在禁苑的待得许久,未曾到过总监府,亦未见过禁苑统领钟绍京,不想此番进府竟是犯了这样的弥天大罪,即便那伤不致命,钟绍京也会要了她性命的。
昏昏沉沉地躺了不知多久,只觉的手臂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不断有一些浓郁的药香扑鼻,那药沫沥在伤口上,清凉和火辣交替,硬是将武霓裳刺激地醒了过来。
睁开疲乏的眼皮子,一个身形的重影正低头凝神做着什么,等到神志恢复,眼眸清晰,她这才看清正是数月未见的白芷,小心地替她在伤口上抹药。
武霓裳嘶嘶地发出了声,睁大眼睛看着白芷,有一种久别重逢之感。
“怎么样?很痛吧?“白芷轻声道,依旧没有停下抹药的动作:“可知道你昏迷时连给你换衣裳的时候你的手都紧紧攥着那团鹿毫,不肯松手?霓裳,有时候,你实在过于固执了。”
“你怎么在这?”武霓裳将衣袖理好,对此避之不提,转开话锋。
“我猜你应是晓得了郡王爷成婚的消息,怕你自个儿过不去,求了皇后好久才允我来看望你,谁晓得在梨园等你时就看见钟大人扶着受伤的你一路往这总监府赶,钟大人知道我与你是旧识,才又留下来照顾你,也幸好是伤在手上,倒是钟大人那,你得想法子开脱啊。“白芷缓缓说着,武霓裳忽然觉得,这些年来,如此真心关心自己的竟是这个泛泛之交。
话及此处,房门应声而开,钟绍京携着妻子推门而入,再也不如在林子里的和蔼亲切,宛如父亲,此刻的他面若寒霜,也不顾武霓裳有伤在身,厉声道“武霓裳你可知罪?”
武霓裳不顾全身的酸软,伏在钟绍京脚尖,只听上方的声音继续斥道“你本就是因罪贬至禁苑奴役,如今还不知悔改,私闯皇家园林,意图伤害麋鹿,我若是呈报皇上,你死罪难逃!”
武霓裳颤巍地不知怎么求救,却听他身旁的女人温婉道“罢了吧,此事知晓之人并不多,况且那麋鹿不过少了些毛囊,长出来便好了,上头也不易察觉。我总是觉得,救她这一次,往后她就会救咱们似得,况且你也说了,她像极了我们的芫儿。”
钟夫人说此话时,眼底里流露出的懊悔和宠溺让武霓裳觉得时机已到,她又抬头看了看钟绍京,一张略显沧桑的脸此刻亦是父亲的慈爱,正出了神的盯着她看,她不知道钟夫人口中的芫儿怎么了,但那一定是他们的孩子。
她于是就着此刻跪拜的姿势,朝着地上恭敬地拜了三拜,虔诚无比“钟大人对霓裳有救命之恩,霓裳无以为报,今日在此想拜钟大人为义父,不知钟大人可会嫌弃?”
钟绍京眉梢一动,还没出口,钟夫人已经忙不迭地躬身将她从地上扶起“好啊好啊,我和老爷多年只得芫儿一个孩子,她与你一样,灵动聪慧,模样娟秀,只是”
武霓裳闻言自是清楚那芫儿定是已不再人世,于是带着宽慰地微微一笑”义母若不嫌弃就让霓裳替芫儿姐姐承欢膝下吧。”
钟家夫妻因此喜不自胜。
于是后来就再也无人提及这挡事,武霓裳的伤也已好的差不多了。秋狩时,那头母鹿成了太子李重俊的囊中物,进献帝后时,眼尖的皇后瞧出了它背上的一块秃子,甚是丑陋,于是叫来监管的小兵,那小兵自是晓得前因后果,只是他失职在前,钟绍京嘱托在后,始终未曾言及,皇后发了脾气,革除小兵的职务,发配远疆。
武霓裳听讲时,惊了片刻,亦有内疚,她不大明白这样小的事情怎值得这样重的处罚,后来才想来,可能皇后亦是觉得鹿是权利的象征,她不会容忍有人染指她的权势,即便是皇上。
这日饭后,武霓裳正在总监府的云楼上削着一只檀香木的笔杆,李隆基婚期将至,她心想着要快些制好这只支笔,赶着送他的新婚之礼,正入神时,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