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陶春兰常常教育我们说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深山会更惨。
走八里崎岖山路去镇上读书,还有一样极其重要的东西要带,那就是中午饭怎么解决的问题,那种智慧现在没有了。每个孩子带一个搪瓷杯,大小根据你的饭量而定,再带上米和红薯,到学校时,把米或者红薯放进搪瓷杯里,交给食堂,食堂统一用大蒸笼蒸熟,这几乎是每个孩子中午饭的解决方式。
李文白家是没有搪瓷杯这种东西的,他们家的孩子是用别人抛弃的铁皮罐头罐代替,里面装的也大多是红薯,米粒很少。这也有利有弊,搪瓷杯大多长相差不多,各自在盖子或者手柄处做上自己的记号,铁皮罐头则是不需要的,那样鹤立鸡群,老远就能看得见。
到中午排队去食堂寻找自己的饭碗时,他们能好不费劲的找到自己的饭碗,搪瓷杯有盖子,铁皮罐没有盖子,里面又是蒸熟了的红薯,几百个密密麻麻的饭杯,一眼便能望见那红薯的金黄,有时候被挤扁了也无所谓,空铁皮罐到处都能减到,先将就一餐,下一餐又是新的饭碗。
饥饿一上午的孩子们,中午冲向食堂时,如山呼海啸一般,肖玲玲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站在门外,我和我的同胞兄弟冲进战场一样的食堂里,寻找自己的饭碗,顺便帮肖玲玲的一起带出来。
肖玲玲的搪瓷杯常常丢了,等食堂的人散得一个也没有时,搪瓷杯的饭碗还没有找到,那就是丢了,太好看c太新的搪瓷杯常常丢,被谁偷的不知道,还是李敏c李木c李水c李余四姐弟的饭碗安全,从没丢过,我的也丢了好多回。
好在我们六个孩子平时耍得好,每到丢饭碗时,就凸显出有四个一母同胞的重要性,要是肖玲玲的丢了,我的给她吃,我去分一点四姐弟的红薯吃,要是我的丢了,我就分一点肖玲玲的吃,再分一点四姐弟的,中午饭吃不饱也无所谓,晚上回家再吃。其实饿过肚子的人都知道,饿着饿着就会忘了肚子饿,实在不行,多喝点食堂的自来水,那东西是不要钱的,最多是多跑几趟厕所。
下雨天是枯燥无味的,整个世界都是湿的,人也是湿的,湿得人一点开心和浪漫的情怀都没有了,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雨水淹没得频临死亡,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寻找欢乐,雨天是那样的让人憎恨。
天干地爽,我们放学回家的路才会有欢乐,背着麻袋的和背着帆布包的,一起走在那条放学的回家路上,不管中午有没有饿肚子,此时都得寻出一些欢乐来。
童年里,人极其容易欢笑,掏一个鸟窝,烧一窝野蜂巢,看见别人摔倒在地上,山风突然吹起落叶,天上的云变换成各种动物的模样都能让我们觉得好开心,还有肖玲玲的歌声,我们一起唱起来时,歌声在山沟里回荡,庄稼地里正干活的人,也会直起腰来,为这歌声仰望。
到傍晚放学时,这条路上全是孩子,我们六个一起,越走人越少,直到只有我们时,那就快到家了,因为我们这两个村处于两镇交界处,是离镇上最远的村了。
苦逼的孩子是不知道苦逼的,有一口吃的,还能上学,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那时大一点的李木和李敏常常说:“真搞不懂,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不爱上学,不上学,在家里要做多少事情啊?”
这话别的孩子不懂,我和肖玲玲能懂,李文白家的孩子那样爱上学,是因为在家里有做不完的事情,农村里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付出体力和汗水,干得看不到尽头。而上学就好多了,天刚蒙蒙亮,凌晨五六点就从家里出走,到傍晚时,才回到家里,最多就是上山割一回猪草,一天下来显得轻松多了。
这条上学的路也并非是坦途,总有那么些恶霸一样的孩子,在这条路上称王称霸,我们六个一道,几乎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只有那么一个不上学的孩子,不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