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实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更何况又为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绝妙的借口。

    回到客栈，简单收拾了些细软，我和石可玉打了声招呼，就上路了。这次我并不急，足足走了两天才到了山下。夜幕快要降临，寺庙里飄出袅袅的烟，沾染了丝丝的烟火气。台阶很长，山也很陡，我又爬了半刻，才叩响了门。

    还是那个小和尚，他双手合十，对我行了一礼，便微微欠身让我进门了。随着他的脚步走着，我在思量着一会儿要说些什么。这次他带我来的不是上次的居室，而是礼佛之地。门没有关，净明跪坐在垫子上，轻阖着眼，睫毛轻轻地扇动着，口里念念有词，手中转动着佛珠。戒定真香的味道轻轻拂过，烟迷蒙了他的脸，让我有一种心口中剑的感觉——尽管我并没有中过剑，但我想这应该就是中间的感觉吧——有些麻麻痒痒的，有些疼。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衣衫也没有穿好，随随意意地搭着，胸口露出一大片虚弱的白。

    小和尚自己退出去了，我没有打扰他，只是看着他跪坐在那里。

    直到钟声敲响了，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没有睁眼，垂着头在地上伏了一会儿，直起身来，看着我向我走来。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身上若有光，极力克制住了想伸手探下的冲动。他在我面前站定，垂头注视着我，嘴角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好久不见，白鸢。”

    “好久不见。”我颔首，跟上他迈出门外的步伐。他很小心的将门闭上，又对着门行了一礼，继续往院子里走。我在他身后，他的发随着晚风飘摇着，摆出好看的弧度，一身素裳倒是很符合他清冷的气质，又添了些许温柔。不是很明白这样一个人，像是遵循着佛门礼道，可发未削，衣裳也未整好的跪在那里学习佛道，又有些怪异了。他步履不停的到了侧厅，厅内倒是灯火通明，颇有些华丽的意味。桌上放了很多饭食，还有两道荤菜，一点都不清淡。

    他直接就落了座，也不等我坐下，端起碗来就开始吃，筷子直冲着肉去了。那个小和尚也不知哪去了，我站在原地没动，他边吃饭边看向我，“你坐啊。”狼吞虎咽还口齿不清的样子，着实让我忍俊不禁。

    我问他，“僧人不是不食肉糜吗，你既吃肉，又未曾削发，可是正经和尚？”

    他手上动作没停，“吾心有所向，所做皆所向。佛语有云：‘一念妄心才动，即具世间诸苦，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心中无肉，吃肉即非吃肉。心中无发，有发亦是无发。”

    我看着他只挑着肉菜吃的样子，却觉得很好笑。即便他说得再正经，我也当做笑话听了。也没有再提，就看着他吃饭。他倒好，也没有邀请我一起吃的意思，一个人把肉菜都吃完了，才开始吃不沾油星的素斋，到还是很香，也许是真的不介意吧。

    等到他吃的差不多了，我才又开了口，却很想看他破功的样子。“不知阁下婚配有无？”

    “众生乃吾之所向，吾当渡苦厄，免痴嗔c戒贪妄。感情之事，分毫沾染不得。”他只是摇了摇头。

    “哦？那你心中有众生，应当即便有婚配亦是无婚配才是啊。”我笑了。

    他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我，转开话题的方法又异常拙劣，“不知你这次来是为何？”

    我到没有纠结于此，暂且不提我自己搞不清那剪不断理还乱的莫名情绪，还是为高不离报仇之事更为重要。于是我收了笑意，“自是为了上次未完之事，不知你这里有什么线索？”

    他却放下了碗，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是就寝的时候了，你暂且住下吧，小凌应当已为你安排好住处了。”然后起身拂袖而去了，留我一个人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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