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开门吧!救救渡月阁吧!”青儿跪坐在地上,用尽力气,捶打着面前纹丝不动的大门,声泪俱下,“渡月阁就要被无琴公子灭门了!”
声声钝雷响在耳侧,伯牙恍若未闻,端起面前重沏的茶,但指尖的颤抖,却泄漏了真实的内心。
茶笙站在身后,垂首不语。
一直处在暗处,保护着伯牙的紫衣女子,望着面前端坐如钟的白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嗤笑:“真是恶心!”
门外的拍门声渐渐变得激烈。
“俞伯牙!亏你还被敬为萧国‘琴绝’,你枉为大家心中的神——你根本不配!”
白衣人仰头,将碗中的茶一饮而尽。
电光火石间,记忆中一个片段飞速闪过青儿的脑海,青儿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歇斯底里的呐喊——
“楼中的十九张琴,已经被焚去十八张了!最,最后那张剩下的,是成连先生的‘朱华’!”
面前的朱门轰然洞开!
俞伯牙崩溃的神情,在青儿头顶出现。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双肩被白衣人握得生疼,青儿缓缓地抬起头。他知道,他赢了——
“燕国的无琴公子,明早,将要在渡月阁焚去阁中最后一张琴——成连先生的遗物——‘朱华’!”
“你确定不用禀告少主吗?”御自明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白衣人。如同抽离了灵魂一般,倚在朱门边,那永远有如神祇般的俞伯牙。
“不必,我自有拿捏。”御萝涧冷冷看着黑夜中的那抹白影。
哼,到底是离了楼主就软弱如泥的懦夫么?御萝涧冰笑,你哪一点比我好?
“禀告。”霂骐春压低声音。
聚天楼上房窗边人,静静转过身来。钟子期如墨的眼睛,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灿若星辰。
“禀少楼主,已查明‘血锦’来路,”霂骐春说到这里,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下在伯牙公子琴上的毒,出自敬安王府。”
在黑夜中,依旧明亮的眼突然划过一丝戾气。
一瞬间的戾气,竟然将原本明俏的脸,映得英气无比。
“想不到我暝血楼,终有一天是和这朝廷对上了!”敬安王萧桓?这次的对手,果然不同凡响,倒不负我这些天来的布置了。
少年飞扬的神采耀亮了暗暗黑夜,一瞬间,重幕被风鼓起,滚滚翻飞——
“也是到了,我暝血楼该出鞘的时候了!”
天空中划过一颗明亮的星辰,霎时间耀亮了沉沉黑夜。
一顶轻柔小轿,在夜色中急急行进,一拐弯,稳稳停在渡月阁前。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伸出,自内勾起帘幕。
看门的小童忙迎上来。
帘内,一个女子脸隐藏在纱巾后面,仅留一双水润灵慧的大眼,安静地打量着童仆。
“小兄弟,我是珏茗郡主的大侍女,习裳。”
一瞬间,门童的眼睛睁得老大。
“我奉郡主之命前来告知你们,明天,郡主将前来这渡月阁听琴。”习裳微笑地看着面前愣愣的小童,“请务必记得,为郡主留间有帘幕的厢房,郡主不喜抛头露面。”
“是,小的明白。”门童低下头去。
“还有,”少女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与门童,“我们郡主受不了别的香气,能否烦请明天,在大厅燃上这郡主闻得惯的呢?”
“是,是那自是当然!”小童手忙脚乱的接过香囊。
香囊绣工精细,右下边角处,隐隐显出一个金线勾勒的“茗”字。
习裳点头笑了笑,放下帘幕。
软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