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柔和的灯光照在柯鉴真苍白的脸上,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寂静得令人窒息。此时,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会像打铁人挥舞铁锤那样沉重。
柯鉴真的家乡康山道舒城郡,至今还保留着打铁人这一古老的职业。打铁人一般身体强壮,力大无穷,腹部十六块肌肉,大臂里面仿佛塞了几只小白兔。打铁人穿着皮裤,上身,在狭小的作坊里挥动铁锤,如疾风骤雨一般,号子震天,火星四溅,场面十分威武雄壮。
要打出坚固耐用c成色上佳的铁器,必须心无旁骛c专注眼前c不问春秋。打铁人的圈子里流传着这样一句古老的话:“干净强壮的打铁人手中,才能握着世界上最好的铁器。”因此,打铁人自我要求极为严格,视自己的名誉和力量为生命,不容许有任何玷污。而一旦打铁人变得不干净c不纯洁,会立刻被清除出队伍,他打出的铁器也会被视为不洁之物而被弃用。
这个古老的职业,经过漫长岁月的变迁,依然不改其本色,对打铁人的要求不仅没有降低,只会越来越严苛,他们把对自身品质c对产品成色的追求当成一种信仰,融入了他们的血液之中。
而现在,监督别人c执行纪律的人也被称为“打铁人”。正所谓“打铁必须自身硬”,如果自己不干不净c存在问题,那么就没有资格去监督别人,更没有资格坐在审查别人的位置指手画脚。柯鉴真,很光荣地当过纪律局的“打铁人”,也做过正别人衣冠的镜子,而现在,他的处境完全掉了个个。
柯鉴真的喉头在蠕动,额头的汗一滴一滴地沁出来,一双失神的眼睛无助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过了半晌,才嗫嚅道:“我想,我想喝口水。”
一杯清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柯鉴真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没错,我把门大拿当成小弟,让他为我鞍前马后,同样,我也是别人的小弟,为他做牛做马。”
说到这里,柯鉴真顿了顿,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那,是九五二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稍微晚了一些。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上班快要迟到的我,拼命追赶汽车,却不小心滑倒在了白雪覆盖的路边。”
往事并不如烟,回忆到这里,柯鉴真的眼里泛出泪花:“我的腿骨折了,粉碎性骨折,要不是好心人及时把我送到医院,估计现在我坐的不是办公椅,而是轮椅了。”
此时此刻,谈话对象所说的话可信度极高,因此,谈话组的孙远策和史墨莱没有打断柯鉴真,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柯鉴真继续说:“我受伤太严重了,医生说再晚送来就得截肢,为了做好复位,医生给我实施了全麻,等我醒来时,发现骨头接上了,我的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可那段时间,偶尔会有些头痛,一开始,我以为是全麻之后的不良反应,可康复上班后很长一段时间,头痛仍在继续,时间基本固定在上午十点左右,时长约半小时。”
“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查不出原因,可能是休息不好。我没办法,只好每天忍受那半小时的头痛,无法工作,甚至呼吸都困难。这些年,我遍寻名医,但一无所获。”柯鉴真叹了口气,“说出来,也许你们都不相信,前不久的一天,我的头痛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消失了?为什么?”史墨莱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道。
“是的,头痛消失了,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指令——照我说的去做,可保平安,否则头痛加剧。3句话,16个字,仿佛从天外飞来,刻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我环顾四周,没有人在和我说话,但那3句话却是真真切切地一直回响,我以为是幻听了。此后,我做了多次ct,才确认我的脑回路中有一个极其微小的芯片,我问能否开颅取出,医生说手术失败率是9999,我差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