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从轻伤员中挑选出两名侦察员,他们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带着火力组,向村子的东南方向出发了。比较起来,这两名侦察员长得挺机灵,父亲能从他俩的眼神中,看出他俩聪敏灵活的劲儿,挑得还算满意。他们借老乡的服装很破旧,摞着补丁,皱巴巴的,穿上和当地百姓一个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是打扮化装的。
七月的季节,玉米在一片片青纱帐中,长着果实,挂着棕色穗絮,沉甸甸c绿油油的,快要到了收割的时间。在玉米地旁行走,蜿蜒的小路弯弯曲曲,顺着地边延伸着c绵长着。这里看不到远方,在绿色的屏障中穿来走去,大家的脚步很轻,没有话声,没有声响,耳朵特别灵敏,附近微小的动静他们都能听到。
不担三分险,难练一身胆。父亲过去当侦察员时,就练出火眼金睛的本事,什么事只要经过他侦察过,就能大差不差地把握个大概,敲定出这里的生旦净丑来。所以,他很怀念以前当侦察员的岁月,是首长的“眼睛”和“耳朵”,如今重操旧业,他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在这里倒腾,不停地提醒着他,敲打着他,仿佛走顺的路,翻过的岭,越是走过翻过越是百倍小心和谨慎,不能出现关云长大意失荊州的事来,有辱他过去当过侦察员的名声。
父亲凭着过去当侦察员的经验,边走边仔细听着前面村庄的动静,若是狗叫声连成一片时,就说明有生人进村庄了特别是大部队进村,狗叫得更凶狠更猛烈,这是自然规律,是信号c是必然,是一条的颠扑不破的真理,为侦察员获取情报提供了有利条件,一般情况下错不了。
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疾步而又警惕地沿着田间小路走着。前面是片开阔地,刚刚打垅耙过,地里的土疙瘩弄得细细的c碎碎的,边边角角打理得挺整齐。
路旁边有块坟地,七八个坟堆刚拔过草,培过土,收拾得挺整洁,像是谁家的祖坟地。这里既靠路,又临开阔地,是火力组隐蔽的好地方。再说,火力组穿着军装,也不便跟着走太远,若是让人发现,对侦察工作不利。特别是在这“一夫当关”的节骨眼上,更应该有所防备和留神,若要出现什么纰漏,等于前功尽弃,砸了饭碗,医院转移就会遇到大麻烦。
“许班长,你们火力组就隐蔽在这里吧。”父亲既当过侦察员,又是连长,懂得地形地貌,知道哪里的地形好,适合火力组隐蔽和射击。
“是。这里不错。”许班长啧啧称赞,立即组织人员占领有利地形,架起机关枪,埋伏起来,寻找着最佳射击角度和机动射击范围。
父亲领着两位侦察员继续向前走着。一眼望去,他俩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挺像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大概是他俩过去没有当过侦察员的缘故,心里没底,有人问道:“崔连长,我俩都没有当过侦察员,遇事你要多担当些,多提醒些。”
“一切行动听指挥就行了。”父亲强调了一句。
“是。”他俩异口同声道,目光坚定而又执著,像有了主心骨似的。
“以后不要叫我崔连长了,叫我老大就行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忠义救。”
“好。”他俩即刻答应,点头称是。
说起忠义救,父亲当然心中有数,他们是国民党军统扶植起来的队伍,肩负着战斗c爆破c侦察c反间等战斗使命。这支队伍里什么人都有,有学生,有农民,有跑单帮的,有土匪等,他们的出身c经历c学识都不尽相同,扮装他们比较合适。
再说,国民党军统特务头子戴笠对他们评价很高,说他们是自民间义从,草创伊始,而遽当大敌;无薪饷之奉,官爵之荣;所凭以牺牲奋斗者,忠义精神也。当以身先为倡,庶乎能稳固根基,发扬广大,岂可临危他去?
所以,这一带国民党军队中几乎人人皆知“忠义救”,对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