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摇晃,慢慢驶出了皇城的范围,缨络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身后的巍巍宫阙,感觉这十几日的宫廷生活如同梦幻泡影,来得快去的也快,仿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魇罢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放下帘子,抬头望着对面一直盯着自己的元度,无奈的问,“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让我一个人安静的离宫不好吗?干嘛非要送我?”
“谁说你要死了?”元度噗嗤一笑,反问道。
缨络微怔,看着他嘻笑的嘴脸,恍然想到什么,指着他的鼻子问,“你你是不是跟景太医串通好的?”
“当然,我不这么做你能顺利出宫吗?”元度得意的摇头晃脑,笑的没心没肺,与那晚的焦急状态判若两人,简直让缨络疑心他是不是个戏子,竟能演得那样逼真,不只瞒过了她,连生他养他的林美人都蒙骗过关,也是了得。
见她不说话只瞧着自己,眼中明显藏着怒意,元度只好收了笑容,眨眨眼睛说,“明日正好十八,我正绞尽脑汁在想如何带你出宫一起去凝花楼参观,不料金铃正好创造了这个机会,如此我干脆顺水推舟让羽炎跟我演了这出戏,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又怎知金铃公主会来为难我?”缨络不解。
“当然是贞娘告诉我的,你在依兰殿里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缨络顿时脸色一沉,“你命贞娘监视我?”
“怎么是监视?是保护你啊,深宫里不知多少人多少眼睛,我若不叫贞娘看着你,恐怕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缨络恨得牙齿痒痒,元度自知理亏,缩了缩脑袋说,“也不知谁在金铃面前搬弄是非,说你入宫前曾被大哥救过一命,又与我厮缠鬼混,这才气得她想要找你麻烦。我也是那日见你受她欺负才想到你不能留在宫里,因为我护不够你,只能送你出宫交给李寒阳我才能放心。“
话虽难听,却让缨络有点感动,她收回手指,看着元度半晌才问,“景羽炎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住在宫里?为什么可以不穿官袍?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啊,”元度撇嘴,却还是如实回答,“其实你不明白,羽炎他不是住在宫里,他是被幽禁懂吗?”
“幽禁?”缨络一愣,“为何?”
“因为,”元度朝左右看了看,确定马车已经远离皇城才将身躯前倾,压低声音说,“他本是前楚的太子,若不是医术超群,我父皇又很惜才,他早就没命了。”
前楚太子?缨络神色微变,她虽觉得景羽炎有些特别,却从未想过他竟是前朝楚国的太子!
十多年前,大照消灭舒c章c楚c孟c襄五国统一中原,世人皆以为五国皇族全被歼灭,没想到竟还有余孤存在,这个大照皇帝不但不将景羽炎杀死,还将他留在宫中行医,也不怕他毒杀自己,这般胆色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看出她的想法,元度挑眉道,“我父皇觉得与其杀了他,不如将他扣押在宫中,若再有楚国余孽伺机而动,羽炎倒是最好的盾牌。可惜他医术虽好,身体却不够好,先天早产不说,后天又被不少同族欺凌,满身疾病才开始自己研究药理,倒也小有所成,连太医令都说他天生奇材,是学医的好料子。但有什么用呢,他此生算是埋没在皇城之中,哪儿也去不了了。”
缨络听得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悲凉感,半晌才问,“这些机密事情你也敢随便同我说,也不怕我泄露出去,引得楚国人想尽办法营救他们的太子吗?”
元度却是一笑,“你不会的,因为我相信你。再说了,我父皇既敢将羽炎留在宫中,自有掣肘他的办法,岂是你我能想到的?那些楚人若知道了,势必前扑后继,结果有来无回,反而兵不血刃,让我父皇能够更快的铲除楚国余孽,有何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