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孤冷,当晨光一点一滴从紧闭的窗户纸外渗透密室里的无边黑暗后,险些被冻成冰雕的缨络终于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咬牙从地面爬起来,她先在房内小跑几圈,令浑身的冷气稍微舒缓才停下脚步,慢慢走到窗前刚想推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便听门外看守的两名宫女在悄悄议论,“这丫头倒也有些本事,居然还未进宫便能攀上十一皇子,怕是哪里来的狐媚子专门勾取男人魂魄的吧?”
“可不是啊,一个民间的野丫头居然还被十一皇子带入宫廷参加皇室盛宴,这狐媚子倒也有些手段。”
“哼,再有手段又如何,落到姜夫人手中,不被扒一层皮怕是不会善了。”
“那你说姜夫人为何要插手此事?她大可以借此告十一皇子个欺君之罪多好。”
“你懂什么,陛下命姜夫人处理后宫诸事,也是因为她膝下无子,没有争夺帝位之嫌,反而十一皇子子凭母贵,深受皇宠,来日若能封为储君,姜夫人的未来才有保障,这个人情肯定还是要给的。”
“既然如此,何必又要抓她回来,直接送回林美人宫里不是更能笼络人心?”
“这么容易送去的情意,岂会有人珍惜?我若是姜夫人,定要将这颗棋子好好抓在手中,不审个所以然来不会罢休,这才能得一世保障才对。”
“这话倒是不错,姐姐久居深宫倒也熟知姜夫人秉性,何不费些银钱投入她的宫内,前途怕是无量呢。”
后面的话缨络没有心情再听,她退回屋角靠着墙壁坐下,心想姜夫人若真想利用自己威胁林美人,那她最想听到自己说些什么话出来呢?
正思忖时,便听繁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很大一群人朝这边走来,料想便是姜夫人的她立刻站起身盯住大门,脑子里千回百转后,决定还是闭口不言为好,否则怕是要白白被人利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姜夫人在一群宫人众星捧月中走进密室,立刻有人抬了把太师椅扶她坐下,顺便递给她一个精巧的手炉解寒,望着面前乌压压的一群人头,缨络只是端正立着,目光沉静毫无慌乱,反而引起姜夫人的注意。
已经徐娘半老的姜夫人略微显胖,眼角的鱼尾纹即便被层层妆容遮掩仍然不时显现,但她看似温和的外表下,目光深处的凌厉与冷酷还是被缨络清晰的捕捉入心,能够执掌后宫多年的女子,心若不狠自然无法镇压后宫里的莺莺燕燕。况且这大照的皇宫里收罗了不少前朝五国的美人,人数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姜夫人若没有点能耐怕也无法稳坐第一夫人的位置。
缨络暗自警惕后,朝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宫礼道,“奴婢参见夫人。”
看着她标准的姿势和动作,姜夫人微微扬起圆润的下巴,半晌才说,“起来吧。”
“谢夫人。”
待她起身后,姜夫人才微微挥手,身后宫人会意的退出密室,只剩一个身穿浅紫色宫装的婢女侍候,可见她的身份有些不同,怕是姜夫人最信任的宫人之一。
“你可知所犯何罪?”等四周静寂无声,方圆百里再无外人之后,姜夫人才缓声开口。
“奴婢有三罪,一是未经掖庭登记及训练宫规礼仪便擅自跟随十一皇子;二是女扮男装入宫参加盛宴;三是入宫时应当先向夫人您请示,而不该擅自参加盛宴。”
听得答得分明,姜夫人眼中精光闪烁,半晌才露出个浅浅的笑容道,“那你可知本夫人今日来审你,打算问些什么?想要听你答些什么呢?”
缨络依旧不卑不亢道,“夫人受陛下任命打理后宫诸事,自是日理万机,无瑕它事。奴婢耽误夫人的时间实属死罪,但奴婢随侍十一皇子也是担忧凝花楼的姐妹御前献舞出现差错,若能不令陛下及夫人们受惊而独赐奴婢一人之罪,奴婢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