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越发低沉,白炉悄无声息地随着谢昀一步一步朝所居的清和院去,当跨过一道道‘门’槛,恍然间抬头,他便看到正屋的廊下站着几个人,待稍稍走近点,便瞧出是静和院姑母身旁的徐嬷嬷和琉璃院的绛朱。
谢昀脚下的步子不由一顿,原本有些‘阴’翳的眸子陡然恢复温和,整理了一切思绪,将方才在长公主府的一切不豫都尽力去弥散。
“长公主府的事,不要告诉九儿表妹她们。”
少年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微微响起,白炉微微一愣,本‘欲’说什么,但他陡然想起方才在半路上拦住他们的东宫的马车,想着自家公子上了长孙殿下的马车,虽不知二人在暗夜里说了什么,但他约莫也能猜出一点来了。
看来,公子是要和长孙殿下联手对付昭懋长公主,避开表姑娘她们,免得担心。
“小的,知道了。”
白炉低头刚应,面前的身影便撩袍而去,直直朝屋内走去。
屋内尚还烧着地龙,因而分外温暖,当谢昀走至里间,便瞧着少‘女’这会子正坐在南窗下,指尖捻着一子,微微噙着下颌,眸中沉静如湖,寂静之下只听得窗外墙角下细微地虫‘吟’之声,让人恍然知道,这还是‘春’天。
就在此时,少‘女’陡然眸中微动,好似夜晚的湖面微微泛起了‘波’澜,只听得“啪”的一声,少‘女’笃定的将手中的棋子按在棋盘之上,随即‘唇’角勾起,臻首娥眉,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就这样定在谢昀的眸中。
当下了这一颗定局之棋,顾砚龄才感觉到口中的干渴,刚抬手拾起茶盏微微戳饮之时,余光中便瞧到了‘门’口站定的人影,待她侧首看过去,眸中微微含笑,也不起身,只将茶盏轻轻搁下,随即拿手指点了点棋盘道:“表哥这盘棋,我帮你下了。”
谢昀闻言笑着收回目光,不徐不疾的走过去看了眼棋盘,这才挑眸道:“你的棋艺确实进益了,看来我的确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谢昀说着话时,顾砚龄小巧的鼻尖几不可察的一动,随即笑着捏了一把黑子在手中把玩道:“表哥还未回来时,母亲本要亲自过来等,母亲的身子,表哥也知道,因而阿九出言劝了,替母亲过来等,表哥今日去长公主府,可还好?”
说到最后,少‘女’的笑意渐渐隐了,代之的却是默然的认真。
谢昀闻言眸中微微含笑,颇为自然地从丫头的托盘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随即轻轻放于案上道:“无事,九儿表妹放心,只是今日劳姑母,还有府中诸位长辈挂心了。”
顾砚龄闻言‘唇’角笑意渐渐抿开,原本捏着棋子的手掌微微摊开,由着棋子一枚一枚滑进棋盒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那就好,听人报你回来时,我便已劝了祖父他们去歇息了,这会子夜已渐深,表哥也早些歇息。”
看到少‘女’笑意臻静的模样,谢昀掩在袖笼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从容化开笑意的起身道:“九儿表妹早些歇息。”
少‘女’闻言起身,眼看着谢昀要送,便侧首笑道:“不过几步,昀表哥莫送了,歇息吧。”
话说完,谢昀步子顿下,顾砚龄由醅碧陪着朝外走去。
“白炉,送送表妹。”
白炉闻言忙跟了上去,当来到廊下,顾砚龄拢了拢斗篷,听到白炉的恭送声,原本探下石阶的脚微微收了几分,随即侧首分外平静道:“今日长公主设宴,诸位大人是设的单座,还是众人同座。”
白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不假思索的脱口道:“回姑娘话,是设的单座。”
话音一落,白炉不由心下奇怪,然而眼前的少‘女’却只微微“哦”了一声,如画般的侧颜在夜‘色’中未有丝毫变化,便转而道:“‘侍’奉表哥将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