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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他负手淡然道:“这里的事,有我就够了,你走吧。”你谢陈郡,堂堂陈郡谢家大公子,何必在王家受这种羞辱,王悦的思路从没这么清晰过,一切都是虚的,所有的争议没有任何意义,他唯一真正要做的,是撑起王家这片天。竺法深说得对,他得忍,他忍住一时,所有的一切,终究是他的。

    谢景的手抓着那张轻薄的调令,一点点用力,“王悦,你听我说”

    王悦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的调令与委任状是我写的,论官阶职位,我比你高不止一阶,我不是同你商量,纸上有我的官印,这是命令。”

    谢景盯着王悦,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王悦,冷静点。”

    “我明日会写信给广州刺史陶侃,你从江淮一带走,收拾好东西,三日后赴任。”王悦看了眼一旁的王导,低声道:“送客。”他回身往庭院外走。

    谢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一点点极为缓慢地松开,印着猩红官印的调令皱得有些看不清纹章,他回头看向王导。

    王导喝了杯茶,淡然吩咐一旁低头的侍者,“送客。”

    被狠狠摆了一道,谢景沉默了良久,终于起身平静地往外走,未发一言。侍者立刻跟上去替他将门次第推开。

    竺法深目送着谢景的背影离开,在原来谢景的位置坐下了,他看着桌案前那碎开的瓷杯,轻轻摸了把溅开的水渍。“他怕是也没料到,这气得不轻啊。”

    王悦淡然道:“他兴许是想与我谈个条件,可我瞧着他的脸,便想把他的头按低了。”

    “我瞧他走得干脆,这性子,怕是不能甘于人下。”

    王导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闻声笑了下,“再看看吧。到月底了,可以着手准备婚事了,前两日郗老将军还写信催我来着,问我为何没动静。”

    竺法深点点头,应下了。

    房间里,王悦坐在桌案前收拾文书,他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天色一点点昏暗下来,他也没察觉,一直到眼前的字模糊到只剩一团黑影,他才终于像是活了过来,摸黑抬起手点了盏灯。

    灯倒下的那一瞬间,蜡油泼了一桌案,文书染火即着,王悦没反应过来,竟是伸手去推蜡油,剧烈的烧灼感让他猛地颤了下,好像这一瞬间,感觉才回到了身体。

    有点疼。

    侍者惊惶地冲进来灭了火,大夫颤着手给王悦包扎着伤口,王悦失神了片刻,从大夫手中抽回手,命所有人退下了。

    他坐在桌案前慢慢整理没烧完的文书,心里头想,幸而有用得大都在书房,这些烧了便烧了,也不可惜。

    手拾起一份份文书,烧伤的手指钻心地疼,王悦却没什么感觉,他把东西收拾好,坐在那儿盯着看。

    王悦想,一个人的话,他是该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想归想,他懒得动,他觉得累。

    王有容进来过一趟又出去了。

    王悦没事情干,竺法深说的是实话,他如今其实很闲,想了半天,他干脆去了书房,一夜没睡,翻出来所有与过往州郡长官的信件,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王悦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脑子似乎转得特别快,做事的效率奇高无比,也不想休息,翻完了信件他把所有的文书又翻出来查看,他似乎忘记了谢景这个人,王有容在他面前提“谢陈郡”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

    然后后知后觉地开始疼,手疼,疼得他有些颤抖。

    王有容觉得王悦不大对头。

    他原以为王悦就是心里难受,把脾气发出来便好了,可情况越来越不对劲,这一晚上没睡可以说是伤心过头,这两晚上没睡可以说是精神亢奋,这连续三天没睡,脑子还依旧转得飞快,翻着文书条理比他还清晰,越来越精神,这就有些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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