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昭武再次悠悠醒来时,他久久不愿意睁开眼睛,他不想起来面对那么残酷的现实。
他就算功成名就,封侯拜相又如何?
以前他一直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到现在他才知道,他对心心的从小呵护,百般宠溺,何尝不是爱?
当他怎么都找不到,可以匹配心心的男人时,他就该明白了,可他还被兄妹所困。
当君非凡甘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心心百依百顺,自己依然不放心,将心心交给他时,他还不醒悟,还执意要为心心找更好的!
当心心嫁给他后,他又担心不能长相厮守,担心自己战死沙场,小心谨慎为心心留好退路。
可他为什么,没有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对心心若即若离,让她受尽委屈,又伤心离去?
他伤心,他难过,他后悔,他愿意用一切来换,那个他从小捧手心长大的女孩回来。
可惜,老天不再给她机会。
有人先知先觉,有人后知后觉,有人不知不觉,杨昭武彻底想明白了他对谢怡心的感情,可惜却晚了。
哪怕杨昭武再紧闭双眼,可热泪依然如泉喷涌,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哀恸到极致,眼泪早已不受你控制。
“既然你醒了,就起来吧,有人找到心丫头的衣服了。”木神医一直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看杨昭武无声恸哭,直到他的眼泪已成粉红色,才出声道。
杨昭武全身绷紧,握紧拳头,半响才沙哑的说:“确定是心心的吗?”
“不知道,只在下游找到一件外衫,找全椒码头的人问过了,是心丫头主仆其中一个的衣服。后背被刀划破,也与水匪所说一致。”木神医声音低沉,透出浓浓的伤感。
杨昭武咬牙才止住,想要脱口而出的哀嚎,如花似玉鲜活的心心,就只剩一件破烂的衣服了?
他突然想起手环,翻身坐起四处寻找。
“你是在找它吗?这是心丫头给你的定情信物?”木神医从怀里,摸出一只银铰丝嵌南珠手环,放在手心。
杨昭武踉跄下床,将手环紧紧的抓在手上,悲痛欲绝。
“你知道吗?这手环原本是一对。”说着,木神医又从怀里摸出一只手环。
杨昭武看着两只一模一样的手环,震惊的望向木神医。
“这手环是三十多年前,我送给心丫头她外祖母的定情之物,后来她外祖母过世,我女儿和这手环就失踪了,我一直就凭这手环没现世,抱了一丝期望。没想到,我女儿真没死,还生了个女儿,就是心丫头。我,是她亲外祖父。”
杨昭武哀恸之余,也被惊呆了,心心是和硕王的外孙女,是和硕王唯一的血脉?是大盛最尊贵的郡主?
“昭武,我要告诉你,我的痛不比你少。我无数次想追随她外祖母而去,但为了大盛的江山,为了大盛的百姓,我是大盛的战神,我就永远不能倒下。”木神医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淡淡的说道。
杨昭武摇摇头,声音轻但坚定的说:“心心的死都是因为我,我难辞其咎,我料理好她的后事,我就去陪她。她追了我十年,我还她剩下的日子。”
“你祖父、外祖父,父母都不要了?”木神医目光如炬,紧盯着杨昭武。
杨昭武想到父亲母亲,又想到外祖父、祖父,父母他尚可舍下,可祖父呢?难道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木神医看杨昭武呆住了,转而叹息的说:“好男儿当战死沙场,而不是殉情而死!虽然,最想你死的人,就是我!”
杨昭武还呆滞中,老林匆匆过来:“老爷,君非凡一定要带着小姐的衣服离开,他说他要为小姐造座衣冠冢。”
“心心是我的妻子,要葬也该葬我杨家的墓地!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