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这个刽子手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拽过被他砍得稀烂的被子,用双手不停地撕扯着,仿佛那被子就是我的身体,他在幻想着用蛮力不断撕扯着我的身体,最终成功地把我撕成了碎片。
我躲在桌子后面,不敢露出一点点踪迹。看见他如此凶残的模样,我赶紧把头缩回去,恨不得钻到脖子里,身体紧挨着桌子,连呼吸都不敢出声。
我期待他见行刺不成,赶快自行离去,不要再在这里停留一分半秒。
可是他没有走,甚至连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仍然在那里撕扯着我的被子,撕扯完了被子后又开始撕扯床单,撕扯完床单后又开始撕扯其他一切能抓在手上撕扯的东西。
我看见被子和床单等等的碎片不断地飘落到我面前,紧张得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一阵纷乱之后,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
他走了吗?他终于走了吗?
我真想把头重新从脖子里钻出来看一看此时外面的情况,可是我不敢。
不,他没有走,他还没有走,我听到了脚步声,是的,就是他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哒哒,清脆而响亮。
令我倍感惊恐的是,脚步声不是向窗口过去,不是离我远去,而是朝我这边来了,他竟然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他并不罢休,他一定要在房间里找到我不可。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又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这个闯入者似乎并不担心他被发现,踏在木地板上脚步声沉重而有力,一声一声地向我这边过来,我甚至能感到地板在他的脚步声下也在一阵一阵地颤抖着。
我躲在桌子后面,一点一点地看见了那柄长长的砍刀的尖端,它发出的闪闪寒光更令我心惊胆战。天哪,只要我一个不小心,那柄尖刀就会刺进我的胸膛,刀尖上不再有冷冷的寒光,而是沾满我体内鲜红的血啊。
我双眼盯住那把刀,死死地盯住那把刀,只看见刀刃在桌子后面慢慢地变长,慢慢地变长。
他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近,就要走到桌子的转角了啊。
我把身体俯得更低,坐在地上,缩成一团,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腿之间,我几乎不敢再看眼前可能发生的事情,任何事情。
我手里仍然紧紧地握着那根竹竿,可是这根又细又弱的竹竿在他厚重锋利的大砍刀之下,嘿嘿,嘿嘿,我心里对此只能“嘿嘿”了。这根细弱的小竹竿的一端,它是那么可怜地被握在我软弱无力的手中,根本不可能对这个即将现身的粗壮的男人造成任何伤害,也不可能阻止这个凶恶的男人的行凶举动啊。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不再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它就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刹那间,整个世界万籁俱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到窗外木叶被轻风吹动的乱糟糟的沙沙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人走着走着,就凭空蒸发了不成?难道那个人突然站定,不再找我了不成?
我心里稍稍了升起了一点希望,我悄悄地抬起头来。
我首先看见的,就在我面前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有两只硕大的皮鞋,皮鞋上亮铮铮的。我又看见被熨烫得笔挺的裤管,虽然有些皱纹,但裤缝处折痕灿然。紧接着我又看见了一把刀,刀尖正指着我,刀刃上寒光四射。那只握刀的手上皮肤皲裂,青筋暴突,像个铁钳般纹丝不动。我猛然抬高头,就看见那张黝黑的脸,凹凸不平的脸皮,油光铮亮的头发,尤其是那双眼睛,正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用锐利的眼光锁定了我,好像防止我再逃掉似的。
那个暴徒正站在我的面前,我已无处可藏了啊。
我惊呼一声,拿起手中的竹竿就朝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