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克制着悲愤,按着王瞎子给的名单,挨个儿将大夫们都给请来。
回到那小院儿的时候儿,天都大黑了。
早二月的风寒依旧料峭刺骨,这样的夜晚又刚经历过那样的一场心寒,云扶原本周的肌都在紧缩,只是竭力控制着,才没有因为冷而发抖。
可是当走进院门,窗子里透出黄暖的灯光来,抬眼看见那个坐在一团灯影当中的人她的心下蓦然涌起一团暖意。
她却站住了,不肯走近,只叫司机引着几位大夫先往里走。
她自己转头回顾这个小院儿走进来就觉得暖,终究还是因为爸吧就算爸已经不在了,可是这里一砖一瓦,都还留着爸的印迹,是亲温暖了她才是。
肩上搭上一只手,她心下惊跳,急忙退开去。
门敞开着,那团黄暖的光便更多地露了出来,他依旧站在光里。姿颀长,眉眼如画。
云扶忙瞪了他一眼,“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跑出来”
靳佩弦笑,“屋子小,大夫们又来了这么多,没我地方儿了。”
云扶转开头去,“你怎么来了呢现在咱们应该是处于冷战时期。”
靳佩弦耸了耸肩,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毕竟是假的不是吗再说,好歹小疯子是我的人,伤了,我总得来看看。”
云扶咬着嘴唇,抬眼瞟他,“那你也还是不该来啊现在,他不是应该跟你是仇人么”
靳佩弦歪头,淘气地挤了挤眼睛,“那也正好我就是来看他死了没有嘛”
云扶无奈,垂首而笑,不叫他看见。
原本上和心上的寒冷,都被这一笑给活泛了去,都不那么僵硬了。
靳佩弦趁机伸手就攥住了她的手去,想将她往怀里带,却也知道房门没关,这便忍住了。
两人立在当院的暗影里,他背光而立,她被他的影遮住。
两只小手偷偷地在一起缠了缠。
还是云扶先抽开,面颊有些,心有些跳。
“他怎么样我看得出来,先前王瞎子是想故意支走我。该不会是封营长他有什么不好吧”
从找到封百里,他就一直是说不出话来的。
靳佩弦的笑还在,却是收了一半回去的。
云扶的心便一紧,“你快告诉我啊。不告诉我,我才是承受不住的。”
靳佩弦深吸一口气,“嗯,王瞎子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查过。不过他只是用手摸的,比不得医院的仪器精准,明天我再带他到西医的医院里去瞧瞧。”
“你先跟我说说”云扶等不及。
靳佩弦抬手,轻轻从她鬓角掠开发丝去。
她这一天又急又怒,头发乱了都不知道。
其实她都不适合留男人的短发,因为她的头发一旦长了一点儿,发尾就是卷曲起来的。这么伸手拨一下,那发尾就会自动缠住他的指尖。
她平素要么剪得极短,要么要用打量的发蜡才能将头发固定成男人的大背头去。今儿忙,就没顾上。
“是脏器有点伤了,还有头估计也是受过重击现在可能的原因是脏器受伤导致喉咙不敢发声;又或者是头那伤到了语言中枢。”
他伸手又握住她的手,“具体的,还得等送医院照照仪器才能确定。”
云扶的视野一下子就模糊了,“这个该死的”
封百里上的皮伤她看见了,可是她没想到,原来封百里还有脏器和头颅的伤,这便是内伤了。
靳佩弦赶紧又紧握住她小手。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是小疯子,是讲武堂的出,又是从侦察兵训练起家的。他的神经比任何人都坚韧,所以就算暂时说不出话来,他却保持着清醒。这样看问题就不大,只需要时间,就能调养好。”
云扶眼中的模糊却还是消散不去,她只有赶紧闭上眼遮挡住。
唯有讲武堂出、从年少时就经历侦察兵训练的人才能保持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