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羞涩地朝云扶点点头,用那碧蓝的眼睛示意云扶往远走。
云扶走到大约十米开外去,低声念了一句唐诗“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这句诗不至于那么脍炙人口,对于一个白俄来说,未必听过。所以云扶用这样一首诗来考验那装置和安东。
待得云扶走回来时,安东已经在纸上写出一行汉字来。
一个字都对不上,便是精通中文的维克多都没看懂。云扶却笑了读音大体上能对的上。
云扶轻轻拍拍安东的肩膀,“别当乐师了,来当我的机要秘书。薪水是乐师的二倍。”
有了这架“特雷门”,便如同有了一双顺风耳。云扶只觉肋下生风,仿佛要生出双翼一般,隐约直觉前方已经有一片蓝天为她敞开,叫她心下掩不住地涌起欢喜。
这样的薪水,别说双倍,多少都是值得的。
放心地回到楼上,只需凭窗眺望就是。四太太和潘金莲儿的对话,自然有安东记录了送上。
“波士你今天是特地安排潘小姐跟四太太遇上”凯瑟琳送了茶过来,帮云扶驱寒。
已是初冬了,山间尤其风大。
云扶双手捧着茶碗,紧喝了几口,目光没离开cāo)场上奔驰的两人。
“嗯,我想知道,顾明德与潘少谷之间,会不会也有交集。”
凯瑟琳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想起来,都不用提到穆军、燕军这些大帅的宿敌,原来就连大帅自己的前朝和后宫,就已经是人人都有可疑之处了。”
云扶点点头,“你说得对。从前大帅在世时,整个江北就大帅一个大聪明人;大帅不在了,江北就处处都是小聪明人了。”
曾经,大帅的智谋,大帅的手腕,大帅的铁血,足以震慑住所有的小聪明。可是今时今,靳佩弦终究太年轻,历练太浅。
云扶的一杯茶还没喝完,张小山像个鬼影子似的钻进来。冷得嘶嘶哈哈的,瞅着云扶手里的茶眼馋。
云扶便将自己的茶碗递过去,又拍他肩膀一把,“天儿这么凉了,怎么也没穿件夹棉的去别说我亏待你”
张小山倒是不嫌弃是云扶的半碗残茶,捧起来就咕咚咕咚都喝了,喝完满足地露出一脸的笑。
“公子你的茶就是跟别人的不是一个味儿。别人的茶都苦,你的茶里有味儿,还甜而不腻,我都能当粥喝了”
云扶冬里喜欢按着西洋人的方式喝茶,红茶加加枫糖,又香又暖;而江北人喝茶本就少喝红茶,多以香片居多,虽说清香却总有些寡涩,夏喝还好,冬天喝就有些刮肠子了。
张小山是带着寒气进来的,自然这样的茶更对他的胃口。
云扶轻叹一声,将自己上的马甲脱下来给张小山披上。
这小孩儿精灵的,就是不大会照顾自己。要不是进了军队,没有封百里这样的人照顾的话,这小孩儿就总是一副吃不饱、穿不暖的模样。
张小山的年纪,总叫云扶想到自己的弟弟。若小弟当年没跟她妈一起遇难,现在也应该跟张小山这么高了。
张小山倒是愣了愣,吐了吐舌头,“我不是没钱,我是没顾上再说,我从小到大,到这个月份也都这么穿的,都忘了我现在有钱了,可以穿件厚衣裳了。”
这话说得叫云扶都心酸,将自己上的马甲脱下来,披张小山上,“先穿这件儿,回头自己买一件合体的去。”
云扶是叫张小山盯着纯耳。
张小山惜地轻轻抚摸着云扶的洋服马甲,嘴上汇报“那家伙住进三堂子去了,每里晌午才起,起来先喝碗燕窝粥,接着就是抽烟。先烟土,再雪茄,我就真奇了怪了,他还两种烟都抽,也不怕呛死”
“抽完了烟,就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