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呛着了,拼命提着喉咙,不想叫凯瑟琳发现。
他说这话的时机正好是卡在她跟他那么逼真地亲昵过之后,以及他说“是她的人”了之前。
也就是说,是他那儿鼓了之后,得不着宣泄的法子,这才望她嘴那儿想的
这个兔崽子!
真可惜他现在不在眼前儿,否则她必定将眼前所有能搬起来的东西,都砸他脑袋上去!
云扶一抬头,看见行李架上的酒桶。
对,不用别的,就这一桶直接糊上去就行!
下了火车,云扶带凯瑟琳去了开在半山上的“温庐”。
这是一间葡萄牙商人经营的旅馆,从前是一位贝勒爷的别墅。后来共和了,贝勒带着家眷跑到天津租界去寓公,这间别墅就作价极低给卖了。
“温庐”里接待的也大多是外籍客人,这能叫凯瑟琳方便些,也远离尘嚣,避免撞见靳家人。
云扶依旧是以沈云海的身份住下,与凯瑟琳继续扮作情侣。
两人还是同榻而眠,凯瑟琳小心凝视云扶的侧脸,“波士既然都回来了,你怎么不回家呢?”
云扶翻了个身,“我家在梨树沟,不在梅州城里。城里只有我爸的商号。”
“那咱们这么千里迢迢地回来,波士为什么不直接去你家商号看看老爷他是否安好?”
云扶鼻尖酸了,不想说话,只是使力摇头。
所谓近乡情怯,正是如此吧。
这一路漂洋过海而归,就是为了确认爸的安危。可是到了眼前,反倒不敢去。
云扶将被子蒙住头,“凯,我累了,晚安。”
次日一整天,云扶都吃不下饭。唇角悄悄地起了小水泡,不大,就针尖儿样的,却火烧火燎地疼。
待得夕阳斜下,云扶叫了黄包车,带着凯瑟琳一起去“复兴东”。
车轮滚滚,朝着复兴东所在的十字街口越跑越近,云扶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脑海中的记忆与眼前的实景都混合在了一起。
“复兴东”是她爸在梅州做梅子系列生意的总号。从前爸只要人在梅州,便每天都要在这个时辰亲自到铺面上去。或者看掌柜盘账,或者就是看着伙计们忙活也高兴。
这是商家自己的生意,不占大帅府的银钱,在商稀元成为大帅靳千秋的“财神爷”之前,商家就已经将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爸曾说过,就算已经替大帅办事,商家也得留下自己的小生意去,不能将什么都跟大帅府混在一起。就当给商家子孙留下一点念想去吧。
云扶明白,这是爸给商家留下的一点家底,也是一条退路。
爸迟迟不肯把家从梨树沟搬进梅州城里,何尝不是同样的初衷。
黄包车到了十字街,街对面就是复兴东了。十字街是梅州的商业中心,复兴东就在东边第一家儿,地角最佳,足见爸这些年经营的根基。
云扶却叫车夫停下,不肯往前去了。
凯瑟琳不解,“波士怎么不过去了?”
云扶从西装马甲口袋里拉出银链怀表看了看,“再过一会儿,我爸就该来了。他的包车就从咱们这个路口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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