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声音看了过去,见此人相貌极其让人作呕,行动做派与那个令人生厌的三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我虽然也入了锅伙,算是个混混,可是不知怎的,越发看不起这些狗烂儿之徒。当下也没犹豫,一句话顶了回去:“找人啊。”
那人一愣,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我一眼就看出他心里盘算是要怎样接我的话口儿。看看是来硬的还是软的,我心里冷笑,知道他没有多大脓水,便把褂子一抖。
这本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动作,那人却好像触电般一哆嗦,捏着嗓子说:“那就请问掌柜的吧。”很明显,他出溜了,转移了目标。
“掌柜的,请问这红发宝局里有个小打瓜儿还在吗?”我不愿意搭理这人,转头问切菜墩子。
“小打瓜儿?”切菜墩子眉头一皱,仿佛在思索着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半晌方说:“以前有个混场子的叫小打瓜儿,我来的时候他不在,听说发财了,可是后来又回来了,看样子也不像个有钱的——这几个月没见人,听说在外边让人把腿打折了,现在不知道何处。”
我把脸扭向李君然,李君然上牙下牙剧烈地撞击,口不能做声。
看来李君然以前跟我说小打瓜儿坑骗他不假,可是现在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还能上哪找去?思索片刻抱拳拱手说了客气话要告辞。
切菜墩子正要还礼,正在这个时候,还是那句话,总有人爱惹是生非,本来没他的事,非要闹出个事来。
只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诶,我说挂眼镜儿的,你以为这宝局是你妈菜市场了?空手来了也能空手走是吗?”
我四下看看,只有我一个衣服上挂着眼镜,想必是跟我说话了。当下说:“我来找人,人不在这,我们得走啊。”
“我说你介叫人话吗?”那人往前走了一步:“来了宝局,砸了人家骰子,还要走?看意思天底下宝局都是你们家的了?”
我见此人粗头大脸,黑色面皮,一双小细眼睛,很宽的鼻梁,面相酷似一头狮子。看粗胳膊大腿,像是个耍胳膊根卖力气的,当下烦躁起来,心说我这事儿一个接一个没办呢,你又来凑什么热闹,于是没有好气回答:“不走又能怎么样?”
狮子脸见我上了路数,乐了:“来宝局不押宝,还是老爷们吗?咱们玩玩?”
“行啊,”我漫不经心:“怎么玩啊?”
狮子脸见我越发上套,更得意了:“兄弟!介话问的,不是栽你哥哥我吗?你来了,玩儿嘛当然你说,你划条道儿,我接着。”
“我划嘛道儿你都接着?那我可不客气了啊。”我随口应声。
“讲,兄弟!”狮子脸稍微一怔,随即一脸自信回答。
“今天半夜十一点,咱们在西关外坟地,你带个破碗,我带三个骰子,别的不玩,就玩掷骰子,一直玩到夜里一点?怎么样?”
狮子脸的表情都快成驴了,他哪里知道我有突发奇想的思维啊,听了我的话,半晌没言语,胸口一起一伏,眼看就要成精。
大伙儿先静了,随即笑声快震塌了房顶,没人责怪我,反而都拿狮子脸取笑:“我说介位爷,我不知道您了怎么称呼啊,反正我觉得您这是死了不欠钱——活该!你跟个孩子上嘛论呢,非让人家孩子划道儿,你还接着,介回行了吧?老太太吃山芋——闷了口了吧?哈哈哈。”
众人取笑不断,切菜墩子都乐了,渠溜儿闪烁着贼精八怪的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狮子脸,以他现在的智力,还不知道那个人厉害。
丽丽也抿嘴笑了,只是一瞬间,又回复了常态,她在考虑我为什么要提出去坟地。
狮子脸黑脸通红,快成猪肝了,嘴里发出咕咕声响,看样子眼前要是有个活兔子他拿过来就能嚼了。
“散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