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天空好应景啊,秋雨瑟瑟。
我一口气跑出留凤楼,顺着泥泞的道路在雨里狂奔,雨水和泪水混成了一片,一直跑到雨停。
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回到我自己的小屋已经下午3点多了,却见吴爷在我屋里椅子上坐着,身边没有旁人。
“师父!”我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膝盖酸软,跪了下来。
“快起来,小子,跑哪去了?”吴爷一把把我拉起来,看着我还湿着的衣服,又仔细地看了看我的眼睛,上下打量,一脸惊诧。
“心情不好。”不知为什么,没有亲人的我,对这个中年的汉子产生了一种依赖,虽然心里对他的做法有所不满。
我有心要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那不是油锅?而且过后也不告诉我,可是没有说出口。
吴爷让我坐下,聊了几句闲天,问了问烫伤好没好利索,话语中透露出对我一种莫名的投缘,而且意思是很眼熟,可是的确是没见过面的人。
我无聊地听着,心说这也许有是拉拢人的手段,到时候跳油锅就不眼熟了。
吴爷接着说:“我借着帖子了,九月九,元三爷要在潮汕饭店请客,我是其中之一。”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心说请客就请客吧,又能怎样。
吴爷长叹一声:“这次请客非比寻常,弄不好我是有去无回。”
我心想这又是攻心战,先说软的,我心一软,就会提出给他拼命,挡刀子,哼,都是老中医,别跟我来这个偏方。
想到这里,我反而不屑地说:“不就是死吗,我跟您老去,替您老死。”意思是你这套把戏我明白,提前说给你吧。
吴爷惨笑一声:“这次怕你想替也替不了的,你想统领大半个天津卫的流氓头子,能是一般人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替了我,我也是一样死。”说罢低头叹息,看来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我没有劝他不去,因为我很了解混码头的规矩:一方画出道儿来,对方不敢接,让你去哪你不敢去,那就是栽了,以后别想出头。不然是个肩膀抗个脑袋都能在码头上当大爷了。
“我想的不是我,我是想元三儿投靠了日~本,他要是当了青帮老大,以后老百姓还得沦陷,我是一点招儿没有啊。我要是在,绝不会给外国人机会来欺负咱们,现在可好,有人上赶着给洋人当狗!这条狗,我还打不过它!你明白吗?我心里难受,眼儿。”
我无言以对。
吴爷看了看我:“元三儿太狠,油锅里倒的都是油,根本不替自己兄弟着想,我在咱们油锅里倒了多半锅醋,这样炸不死人,而且我提前让那两个倒醋的兄弟保密,跟谁也不能说,我就想知道到时候哪位兄弟真不含糊!”
我低下了头。
“没想到你是啊,大眼儿,真给我玩命啊。我没看错你!”吴爷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没打算让你跳的,死签儿已经有人了,没想到你为了给我踢脚,叫出号儿来了,我不能拦着,一拦,在场的二百个兄弟都得气不忿,以后我这个老大没法当了,你明白吗?”
我恍然大悟,心想这里边这么多门道呢。
“有了你这样的小兄弟,我知足了,这才来跟你说一声。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吴爷起身要走。
“等等!”我站了起来,伸手挡在吴爷身前。
“怎么了爷们?”吴爷问。
“元三爷请客,让您老带人吗?”我一本正经问话。
“让带两个。”
“我跟您老去吧!”我诚恳地说。
“哈哈哈!”吴爷朗声大笑:“难得我从第一眼没看错你!好啊!那就是你了!”
“另外一个呢?”我问。
“李八方,你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