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讯录的姓名，迟疑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抖动的指尖，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了一声疲倦沙哑的“喂！”。

    高飞像受到什么刺激般，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努力地张了张嘴，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可是，最终，他还是一个招呼都没有打出来。

    算了，那两个字的称呼，已经像刺一样狠狠地扎在心底了，即便现在拔出来，也会留下一个深深的痕迹，不如索性就继续任由它在那里扎着吧。

    他像躲避什么病毒似的，排斥地按下了挂断键。然后，抖动着指尖，编辑了一串短消息，发了出去。

    相比较语音，文字不需要赋予那么多的感情，也不需要计较那么多的得失，无需承受那么多的敏感细微的变化。

    高飞刚按下了发送键，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显然，电话那端的人还没有看到新收到的消息。

    高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按下了接通键，只是仍旧将手机贴在耳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飞飞吗？”

    “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嗯，爸爸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飞飞，飞飞，你还好吗？”

    “飞飞，你说话呀？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之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要知道，爸爸是爱你的，爸爸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你一定要原谅爸爸，就看在你妈妈和妹妹的面子上，好吗？”

    电话那端，那个沙哑疲倦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而且语气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恳切，生怕一秒钟没了声音，就切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高飞原本还能拿着手机，木然地听着，可是当他听到“妈妈和妹妹”这几个字眼时，身子明显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快速地抬起手，按下了挂断键，猛然把手机摔了出去。

    之后，高飞就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苍白，寒冷的冬天里，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也开始变得散漫无光。

    他两只修长的手在胸口处胡乱地摸索着，一会儿摸进上衣口袋，一会儿摸进裤兜，最终在裤子的右边口袋处，摸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然后，高飞就抖动着双手，拧开了瓶盖，想要倒出几颗药。可是，他的双手抖动的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不小心就把整瓶药都洒了出来。白色的小药片像淘气的精灵般，滚落地到处都是。

    大口喘着粗气的高飞，像是什么都顾不得一般，捏起座位上离自己最近的几片药，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连水都没有，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坐在后排高飞正后方的江小鱼，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大跳，看到他吃药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病突发了。

    于是，她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推门下车，然后麻利地打开驾驶座的门，将盛在杯盖里的温水，冲着高飞的嘴边递去。

    因为着急，江小鱼把两只脚都踩进了驾驶座，又因为高飞的嘴巴朝着里面，为了方便给他喂水，她整个身子都几乎俯身朝他探了过去。

    “高师兄，你怎么了？”

    “高师兄，你先喝点水，来喝点水啊”

    江小鱼几乎是用抖动的声音来说话的，虽然之前也从新闻和电视剧上看到过，但她从没在现实中遇到过有人急病发作的情况，难免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见高飞不回应自己，江小鱼干脆用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高高地抬起，然后用力把他的嘴巴捏开，将温水倒了进去。

    高飞被迫咽下了两口水，眼神变得更加迷蒙，他盯着面前女孩的面庞，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嘴里却发出了虚弱且让人匪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