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细胞在兴奋地舞蹈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白茫茫的山，白茫茫的树，白茫茫的云彩。

    一条有着七彩长尾巴的红色小金鱼，在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它时而探出水面张望，时而潜入水底畅游。

    水下的世界没有颜色，也是白茫茫的。

    白色的水草，白色的珊瑚，白色的鹅卵石，真是奇特。

    没有同伴，没有家人，它孤独地游着，游着。

    突然，红色的小小身躯，跳出了水面，在空中痛苦地扭动着。

    然后，那耀眼的红色就变成了一摊血，慢慢染红了那白茫茫的山，白茫茫的树，和白茫茫的水。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耀眼的红色。

    鲜艳的红色，

    刺痛的红色。

    刚才那条有着七彩长尾巴的红色小金鱼，无力地瘫在沙滩上，嘴巴费力地一张一合，像是在呼喊，呼喊，无声的呼喊。

    眼泪从它圆鼓鼓的大眼睛里流了下来，鱼也会哭吗？

    离开了水，它就要死了吧？

    谁？

    谁能去救救它？

    快去救救它！

    偌大的房间，黑色的大理石瓷砖，漂亮的花纹像复杂的迷团。

    柔软的白色天鹅绒床单，泛着珍珠白的床头柜上，一盏绚烂的c画满海底动物图案的儿童台灯，不协调地竖立在那里，倔强地发出淡淡的白光。

    一个修长的身影，紧紧地蜷缩在宽大的床上，他的双手在拼命地胡乱抓着什么，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浑身都在颤抖。

    突然他猛地一个翻身，怀里抱着的一条红色的布艺鱼娃娃，从床上飞落了下来，充满民族风花色的红c绿c黄c紫色棉布鳞片，已经磨边泛白，显示着岁月的力量。

    “啊——”

    高飞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慌乱的眼神，借着画满海底动物儿童台灯的光四处张望，终于发现了静静躺在床边棕色地毯上的布艺鱼娃娃。

    他起身下床，弯腰捡了起来细细查看。

    还好，并没有摔坏，然后又将布艺鱼娃娃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像是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

    可是布娃娃怎么可能会被摔坏呢？他的紧张有些不合常理。

    高大的落地窗外黑漆漆的，白色纱窗上有一片模糊的树影，随着风摇摆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像一个个吃人的妖怪。

    高飞睡意全无，他打开房间的水晶吊灯，把鱼娃娃小心地摆回床上，拉开凳子坐在书桌前，开始画着什么。

    是啊，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她是可以笑的，还可能会有两个小酒窝的吧。

    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黑黑的眉毛，弯成月牙样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灿烂的笑容，再加上两个小小的甜酒窝。

    成了！

    高飞满意地欣赏着手中的素描画，十一年来，他笔下的“她”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

    “又做噩梦了吗？”

    门边响起田伟轻轻的询问声。

    他刚一听见动静就起身来到了门前，只是之前大喊大叫地拍门直接闯入被训过几次，这次他终于学乖了，在门边多等了一会儿，现在看来应该已经恢复平静了。

    “没事了，不用担心，你去睡吧。”

    高飞仍旧盯着新完成的画作头也不回地说，他的语气中满是宽慰和无奈。

    每次都这样，好像他是一个需要时刻监护的孩子。

    开玩笑，他已经二十一岁了，早就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了！

    “说得轻巧，怎么可能没事，每次只要一回来，你准做噩梦。客厅里有柠檬水，渴了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