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人正面对着温东言,倔归倔,却也不敢过于逾礼。
这座她唯其马首是瞻的大靠山,随时都可将她弃之如敝屣。离了温东言,她江离人在永安城什么都不是。
前世便是如此噩梦一场,被人待如猪狗,玩弄于股掌之间。
温东言回以江离人一个厌恶的神情。这个眼神过于伤人,看得江离人一阵寒意心生。
“王府并非轻浮荡薄之人可栖身之处,你若是如此,走便是。”看她毫无悔意,他目光冷冽。
只不过是年少时期沾了点交情罢了,说起娶亲,他也不是非她不可。且说看在这份交情的份上,他才给足了江离人情面,若是换做别人,退亲已是必然。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被温东言毫不留情地羞辱一番,江离人只觉得悲愤交加。
“呵轻浮荡薄?”江离人笑了笑,“原来在王爷眼中,我竟是这般女子。”
她与师兄情同兄妹,绝无半点男女之情。至少,这段堪比亲情的师兄妹情谊,她现今也是看作命一般重。怎的落到温东言的眼里,竟是如此难以启齿c如此不堪?!
“失礼,我乃一介乡村野民,没有家教毫无羞耻之心,不配踏入王府的大门!”
说完,江离人快速逃离马车,冲进了风潇雨晦的茫茫夜色里。
亭子里闲着没事正在跟把式闲聊的西风,一看情况不对。顾不了太多,他提起油纸灯笼只身追进黑暗中。
温东言坐在马车里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车厢里落下的氅衣。
或许,他真的太过分了吗?
可是一想到江离人与别的男人走得甚近,他的心里就堵得慌。他认为,不管是哪个女人,只要是要嫁入王府为妃的,都该时刻检点自己的举止作风。
基本的女德都不能谨遵,当该让贤。即便是江离人,亦是如此,没有例外。
可为什么,他竟有些后悔了?后悔刚才对她说了这么重的话。
反复一想,他笃定自己并没有说错些什么。伤人的话,他说过太多。只因从不喜违背内心所想,故而口出直言,得罪女人也是常有之事。
也并非第一次让女孩子伤心,无需多想。他这么跟自己说。
听着外头雷雨交加的动静,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只见温东言烦躁地一拳打在车厢内,马车跟着晃了两下。摘了车厢内的灯笼,他终归还是归于夜色。
“唉”亭子里面的把式看着飞速跑远的那一点烛光,不忍叹气。
早知道要多备几个灯笼才是。
江离人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何如此之大,明明重回永安城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极易受人左右的她了,明明她已经训练有素地将自己伪装得够好了。
这两个月在江家,她听的恶言讽语还少吗?再是难听的话她都能应付自如,为何?为何温东言的话她偏偏要在意?!
闪电来得尤其频繁,时不时将大地照得亮如白昼,虽然也只是稍纵即逝。
江离人浑身湿透,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走在荒野上。天地玄黄,路晦难辨,她却不管不顾。
她的脑子犹似被这骤雨灌了个满,一塌糊涂,理不清任何思绪,甚至是越来越乱。
感觉体力已经不支,一不小心脚背勾到一根横折拦路的竹子,江离人整个人往毫无反应余力地向前倒去。
卧倒在泥泞的土地上,她懒得挣扎,不想起来。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溅了她一脸泥。
她并不想躺在这里死掉,只是太累了,走不动。
挣扎着坐了起来,抹掉脸上的泥巴。
糊涂!温东言算什么人?怎么能被他三言两语就左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