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自上次应乾窥视之后,隔壁的荒凉院子一直无人造访,平日里也不见那院子里有什么动静。
此刻见了火光,应乾心中一奇,移到墙边对着洞孔看去,却见视野之内,那院子里现出一人,这人身着青衫,身形消瘦,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正是上次窥见的那个被老者唤做玄色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提着灯笼来到院内后,仰面开口,恭声道:“方大侠,突然唤小人前来,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院内响起冷然之声:“京城来信,雍西王在西境召集戎国卫,兵过十万,欲讨虏番,请战的折子昨日送到长安,现在估计已经递到了内廷。”
视野里,看不到这说话的人,但传来的声音很熟悉,应乾回思片刻,猛地反应过来,这是方磬的声音!
确定这是方磬的声音后,应乾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暗自揣测这中年男子和方磬半夜碰头,到底要商谈什么密事。
“对雍西王召集戎国卫,上表的这封请战奏折,你怎么看?”
方磬接着刚才的话,发出询问的声音。
中年男子开口道:“依我之见,云南新败,反贼兵锋直压黔境,如今圣上放不下颜面,对穆武书院c将门c皇亲三方势力左右为难,明觉他额,雍西王在这种时候召集戎国卫c上这道奏折,其真实意图并非是想讨伐虏番,而是想给武皇提个醒,这天下还有他雍西王在,不属于朝堂任何一方势力的他,正是用来平息云南之变的神兵利器。”
中年男子面上古井无波,叹道:“雍西王的这一步先手棋下的确是高妙,不仅可以用来震慑虏番,还可以用来迷惑朝堂诸人,隐藏他真实的意图,即让武皇召他回京统兵出征云南。”
方磬冷然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依你之见,武皇会召燕明觉返京么?如果会的话,那燕明觉又会在何时回京呢?”
“武皇看了雍西王的折子,知晓雍西王的话外之音,必会派人秘密下诏让雍西王回长安听命。
而以雍西王的心智,定然也能猜到武皇即将到来的诏书。因此,为了掩人耳目,避开回京途中的危险,雍西王会在接到密诏前动身,多半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中年男子轻声答着。
“你就这么肯定?”方磬疑惑的声音。
中年男子面色颓然:“方大侠若是不信,又何必来问我。”
方磬冷笑出声,似有所指:“公孙玄色,若我此番找不到燕明觉,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中年男子点头颔首,诚然道:“我怕。”
“怕就好。”方磬寒声道:“你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你还有一颗知道害怕的心。”
中年男子低头无言,没有回话,片刻后,方磬再次出声,道:“罢了,我也懒得与你虚与委蛇,实话告诉你吧,一个多月前我还在长安的时候,云南兵败的战报刚到,穆武堂的三老便猜到燕明觉可能会跳出来搅乱大局,并且三老早已料到他会寻机上表c提前返京。
只不过燕明觉这个人行事向来诡谲,三老也不太能拿得定主意,这才嘱托我来问计于你,公孙玄色,你怕是没想到,三老对你这般看重吧。”
中年男子垂首道:“玄色区区乡野画匠,得三老挂念,实是惶恐。”
方磬不耐道:“行啦,你的惶恐之情我会替你转达,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回京的燕明觉,阻止他搅乱大局。”
中年男子忙应声道:“三老智计超绝,向来料敌先机,雍西王的去向,想来三老应该也与您说过才是。”
“三老的确与我说过,他们说雍西王此次回京,很可能顺道来此看望他年少时的恩师,所以让我来此等候,不仅可以问计于你,或还可以守株待兔,奈何至今日燕明觉还没在这儿出现,我现在怀疑,他到底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