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老三家出来,严志和曾文开还没有到,我便回到大队部,从床铺上找出我的一个黑皮日记本,翻到“张老三”那个页码,又添写几句关于他的情况:有致富经验,组织能力欠佳,这也许是几次办工厂失败的原因所在,作为继任人选,亟待培养他的组织能力。
镇里开会的时候,汪镇长讲到抗旱的任务非常严峻,会议镇两委的人员一个接着一个讲,一直讲到晌午吃饭的时候,这个时候,从会议室出来的各个自然村的村长和书记们便涌向他们的定点饭店。所谓定点饭店,就是他们长年累月在镇里开会,开完会就在定点饭店里吃饭,然后,记账,年终时一块结算。
“这已经是乡镇工作的习惯了,所谓开会就是大家凑齐了一起吃饭,不管是村里还是乡镇,不吃饭是不开会的。”严志笑到,“听说,到县里开会,也是如此。”
“咱们也就是来镀金的,说白了,上面让咱们来,也就是开开会传达一下文件,还能让咱们干什么呀。”曾文开拍一下我的肩膀,“你看,人家散会以后,都去了镇政府旁边的饭店,来开会前俺们村的书记说过了,村子的定点饭店是不老鸡饭店,走,今天我请两个哥哥。反正吃过了记在村子的账本上就行了。”
吃饭的时候,我隐隐的感觉到了遥远的青春苦涩,心中一抖,竟然想要流泪。我想到临去市选派办报到前的几天里,单位里的人一直在为我饯行。那一天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甚至有些兴奋,差一点就跳了起来。我知道自己就要把过去装上车,运往无尽的虚无,明天,自己就要面对空旷的未来,我想那颗为梦想跳动的心脏,一定会依旧坚强吧。是的,我觉得一个人最大的快乐就是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想到我被选派到墟圩子村任村党支部第一书记的第一天中午,就被张富友和村两委成员灌了个酩酊大醉。下车伊始,我只记住了魏庙一些村干部人的名字,这还是我在选派干部培训学习时从墟圩子的村情概貌上看到的。说是村情介绍,其实也就是简单的一行字:墟圩子村,党员53名,支委5人,村外债13万元。情况就是这些。和我一块分到另两个村的人是曾斌和严志和曾文开。墟圩子和梨花湾还有杏花村三个村子成三角形,我是严志和曾文开的组长。来到县里,看到柳三棉在主席台上坐着,在全省大规模地从事业单位选派干部到农村任职还是第一次,当时,我望着坐在主席台上的柳三棉感慨万千。心想,真是时势造英雄,一直苦于官运不通的柳三棉,这一次总算有机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我的酒量其实一点也不比严志和曾文开差,但在以后的若干酒场中,有时我是故意让着他们两个人,也有的时候我是似醉非醉,干脆装醉。
汪镇长来了。
“汪镇长,俺们仨,随便吃点喝点。”曾文开站起来,招呼汪镇长坐下来。
“一直想请你们仨吃个饭,今天开会,你们也听到了,现在,天旱成这个样子,我心里急呀。”坐下来的汪镇长开始讲话了,他说,“农村工作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干好一个村支书,就能干好一个县高官,甚至是市委省高官,到农村后,你们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们的使命就是稳定并加强村级组织建设,发展地方经济。”
“请汪镇长多多关照。”汪镇长的这些,后来我在墟圩子村两委会上,照葫芦画瓢说了。我站起来,举杯冲汪镇长笑了笑,然后谦虚地说,“汪镇长,我一直在高校图书馆工作,没有什么基层工作经验,希望你多多帮助。”
“王书记,早上喝酒了吧。是的,工作要开展,酒也要喝,不喝是没有道理的。”汪镇长和我交杯递盏,你来我往,我只觉得盛情难却,尽管我告诫自己不要喝多,但没有多大一会儿我就感到有点天眩地转了。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