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头已经偏移至西面的山尖儿上,天高云阔,偶有飞鸟经过收敛羽翼隐迹山林。
远处的雪絮山,山腰处浮着几许云烟,山影倒映在镜湖的湖面上,碧波微漾搅扰着水中倒影也跟着波纹一同惊晃。
竹林之外便是镜湖,镜湖岸边生长着大片大片的夜光花,多思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夜光花,一朵紧挨着一朵,枝干高低有序错落别致,似精心修建,又同如天然雕饰。
夜光花花如其名开在夜幕,白日里花瓣收拢成花苞状,花瓣四叶,呈淡紫色。每当日落十分,天色将沉,夜光花的花瓣才渐渐舒展开,泛起一片荧荧的光亮。夜光花喜水,凡是根落处水分充足,必能成活。看似好养活的夜光花偏是独独生长在东国,出了东国它的种子难以生根发芽,即便是长成开了花,也会在一夜之间悉数凋零。
东国君主痕氏王族赏其品性,赞其高洁加赐为国花,准许无论是王亲贵族亦或平民百姓皆可种养。只是百姓疲于生计,并不乐于种植花草,反而是贵族喜将此花栽种在园景中,于夜中花瓣微光凸显别致。
夜光花在白日里像不曾盛放的小荷,它无叶,茎杆直而轻。有风来,它的茎杆就会随着风的吹动轻轻地摇晃。云中坞便是落在这片夜光花海中,通往云中坞的长桥,在滋长的夜光花畔正中央。长桥久经风雨,表面的封漆早已褪去,露出的原木被日头晒的颜色愈发深旧。多思走在长桥上,每一步踏过都像踩出一声清脆的音符,她不禁加快脚步,小跑着渡过长桥。
长桥的尽头就是云中坞,远远看去像是一艘停靠在岸边准备随时泛江而行的像平船一般的建筑。
琉璃瓦,双龙脊,蝠字檐,雕花壁,高有两层,门窗交替。
四周是观景的平台,青石砖面铺地,三面围有石栏,一边仿船头,一边仿船尾,皆是观赏镜湖远山的嘉所。像船却又不是船,多思一脚踩在云中坞的地面上,使劲儿跺了跺脚,没有丝毫晃动很是平稳。
这确定是七小姐居住的地方,而不是镜湖上一座比较大的湖心亭?多思抬头看了看立在门上面的牌匾,是写着‘云中坞’三个字没错。可七小姐怎么能住在没有院子的地方?没有院子不说,连个守在门口通报一声的侍奴都没有。
眼见云中坞是门窗紧闭,多思只得抬手敲了敲门,说道:“请问七小姐在吗?我是管家派来服侍您的侍奴多思。”
说完,不见里面有所回应,多思又敲一次门。
“七小姐,七小姐您在吗?”
等了片刻,还是无人回应。
主人不在,她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奴未经允许不能擅自入内。多思蹲在门口,一手支起下巴,一手浸在湖水里来回搅动,自言自语道:“我就在这等着,总能等到吧!”
“呜~呜~”
湿冷,身边一片湿冷。多思蜷着身躯抱住手臂,她靠在云中坞的石栏边上,因为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身体变得麻木僵硬。多思还未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着日落西山,等着月升长空,等着等着困意上来了,她便迷迷糊糊的倚着石栏睡着了。
她想换个姿势,刚要转身,突然发现手下一空,便立刻机敏地抓住倚靠着的石栏,看着自己半身探出在湖面上的倒影,多思彻底惊醒,差一点,就差一点,她是要掉进湖水里去清醒清醒了。
“呜~呜~”
又是这个声音,刚才在半梦半醒时,多思就隐约听见一阵阵哀鸣。她循着声音抬头望去,不禁惊住。周围雾气层层环绕,如同没有尽头的高墙弥漫了整片视野。
不知现下是何时,看天是亮着,昨日想必已过去,她一直睡在屋外,那七小姐是一直没有回来吗?
思及至此,眼下山中起雾,能看见的路不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