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遥并不知道,在她低下头的瞬间,车顶上的男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面部肌肉扭曲,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了,迪塞尔之眼的传说是真的,它果然实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
丁遥刚穿越到奥丁大陆的时候,经常因为情绪波动引起魔法元素暴走,闹出不少事故,为此控制情绪成为她从小到大最重要的修行。等遇到卡尔时,她已经是大陆上炙手可热的天才法师,早已练就面瘫属性,极少显露喜怒哀乐。
卡尔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戴着假面的莫莉,他小心翼翼从她的每一个眼神c每一个小动作里猜测她的喜好和情绪,却始终如雾里看花,朦胧恍惚。
但他看得出来,莫莉总是与他们,或者说与这个世界隔了一层,外人进不去,她也不出来。
一开始,他只是想做个贴身侍奉的扈从,后来,他想成为护她一世的骑士,再往后,他又想走进她的心底,爱她所喜,忧她所忧。
如今,他的愿望实现了,她的恐惧c她的抗拒c她的庆幸洪水决堤般汹涌而来,黑暗的潮水将他遍体鳞伤的内里冲刷得发白,他像一头快要溺死的困兽,张着嘴用力喘息,仿佛只要多吐出一口气,就能把她的厌恶从身体里赶出去一些。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难怪她毫不犹豫地抛下他,宁肯回到这个满目苍夷c连饭都不能吃饱的世界!
难怪在漫长的三个多月里,她想到他的次数那样的少!
他付出了那样的代价追过来,没想到她却不要他!
他坐在车顶,紧紧闭住双眼,不让人看见里头山崩地裂的情境。
心里有一团憋了很久的大火,蓬得烧起来,越烧越旺,烧得他几乎要冲到莫莉面前,质问她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何以让她嫌恶至此。
他终究没有动作。
几辆车在基地门边等了二十分钟,确定无人感染丧尸病毒后,慢慢驶进大门。
在这段时间里,他木然坐在那里,从记忆深处掏出那个珍藏了十多年的莫莉,一遍又一遍的看,一遍又一遍的想。
他像是一个舍不得吐掉甘蔗渣的孩子,明明里面已经没有了汁水,还是珍而重之地咀嚼品味,用那凭空想象出来的甜味,安抚灵魂深处蜷缩在奴隶槛栏角落里,任由大雨滂沱的自己。
不能放出来啊,他这样对自己说,不可以伤到莫莉,所以不能把他放出来。
左眼的疼痛一点一点褪去,蓝眸里的光亮一点一点消失,他终于熄灭了心中的火焰,慢慢睁开双眼,挺直脊梁。
既然莫莉不想要他认得,那么,他就遂了她的意吧。
只要能偷偷跟在附近看着她,就已经足够好。
槛栏的门再一次关上,他又变成了那个卑微的c没有人需要的奴隶少年,明明身在地狱,却还妄想仰望天光。
只是这一次,他的光不再回来。
娄飞把车开到了任务提交点,开门下车,扭头一看,发现那个古怪的金发男人还坐在他们车顶。
娄飞的脸色顿时黑下来,他用力关上车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力道大得让整辆车都震动起来。
“城北基地已经到了,你怎么还不走?”
原本望着天空的蓝眸转向他,娄飞注意到那只左眼里似有红光闪动,待他细看时,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人似乎很疲惫,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他:“城门口的那个女人也是你们队员?”
“你说谁?”娄飞皱眉,“丁遥吗?她只是跟我们一起出下个任务的朋友”
娄飞突然反应过来,把话锋一转:“这关你什么事?!我已经把你带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