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中的清水荡开一丝涟漪，漂浮的茶叶晃了晃，一根茶梗慢慢被推出水面。

    “我都已经，快要忘记那时的事情了，”八意永琳轻轻抬起头，她微微眯起双眼，声若梦呓。

    “……”朱月静静的品着茶，她在等着八意永琳接下来的话语。

    从回忆中离开的八意永琳轻轻叹口气，语气重归那副淡然，“如今的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活下去……”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可是！”朱月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茶水倾出来少许。然而她却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吗？”

    她怒视着八意永琳，言辞渐渐变得尖锐起来，“还是说，你早已忘记那些曾经的痛苦与仇恨了吗？”

    相较朱月的激动，八意永琳却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你也说了，那是曾经的事情，都已经几十万年了，还有什么事冲不散的呢。”

    “是三十二万年七十四天七小时十二分十九秒！”朱月咬咬牙，“说什么可笑的话？怎么可能会被冲散？每当我闭上眼睛，所想到的，只有染遍天空的鲜血，族人的血！耳边无时无刻不在回荡，族人临死前的惨呼！这份仇，怎么可能会忘！”

    八意永琳沉默了，那是她尽力不去回想的伤疤。却在朱月的刀锋下，再次鲜血淋漓的展露出来。

    “对不起……”八意永琳最后，却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好，好，好！”朱月愤然离席，连连说了三个“好”字，“不问世事的大贤者，既然你决心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朱月展开双翼便要离开。

    “就抱着你那卑微的想法，活下去吧！”近乎诅咒的语气，却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活下去吗？”八意永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冷下去的茶水，一股莫名的苦涩渐渐在口腔内扩散开。

    她轻轻闭上眼睛，思绪却不知飞向何方。

    小丫头，这样软趴趴的箭可伤不到人哦。没想到，他原来就是他啊。八意永琳微微苦笑，只是当年那个白衣胜雪的流氓不在了，那个小丫头也已经不在了。

    寂静的后山，只有幽幽的叹息，回荡在已经空掉的茶杯之中……

    一旁偷偷躲着的辉夜，看看出神的八意永琳，又看看天空朱月飞走的方向，一丝黯然爬上眼角。终究，她没再看过她一眼。

    “陌空，现在情况很不好，”高文走向一旁休息的陌空。他眉头紧皱，“据前方传来的消息，巴罗尔带领着深海巨人们，在莫尔郡大开杀戒，一路上已经有很多村庄惨遭屠戮。而看他的行进路线，目标恐怕是阿尔托莉雅阿姨所在的达雷尔……”

    “啊，看来他已经为我们选好了，决战的地点，”陌空轻轻的说道，“嘛，或许是我们的葬身之处也说不定。”他微微笑着，泛出一丝苦涩。

    “情况还没有那么糟，”高文微微皱眉，对于陌空此时的状态却是太多不满。

    “教廷方面还有着最后的手段，战争天使。如果战争天使能够以完全体降临，再加上十二主教以献祭为手段强行打开天堂之门召唤天使军团。也未必不能战胜巴罗尔。只是如果这样的话……”

    “不能，不能让教廷那样做，”陌空突然抬起头，“如果那样的话，就再也没有人有救小瞳的能力了。”他站起身，“我要阻止它，我要，杀掉它！”

    看着终于振作的陌空，高文叹了口气，他自然注意到冰京也隐隐散发的敌意，也注意到瑟希莉不满的目光以及贝迪薇儿的注视。

    他自然也明白他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怂恿，不，强迫陌空去送死。可是，即便这样，他也不愿见陌空这幅消沉的模样。

    “如果真要全军覆没的话，”高文暗暗道，“我会死在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