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钱都不给宋金隅,就是要让宋金隅把目光看得长远一些,以便跟他赵顺霆做个长久的朋友;问题不在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而在于“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己而搏”。
但是宋金隅却是这样瞧看赵顺霆的:
一c赵顺霆差找他办事的人,两手空空的来,这分明没把他宋金隅放在眼里。大道理谁都懂谁都会说;但是大道理对他宋金隅不适用,而只适用那些“蒙昧”者。
二c什么“朋友”?——是割肉相啖的自欺其人,还是损人利己的“小人”之心?——分明玩的就是“画饼充饥”c“望梅止渴”的把戏。
宋金隅承认自己是个商贾,而且深悟“生财有大道,以义为利,不以利为利”的道理。但是宋金隅有自知之明,他做的这个“人市”生意,从左边看,是牵线左右手c解穷救急c扶危济难之举;从右边看,则是人口贩卖c于法不容c于律当斩的违法犯罪行为。
不过,宋金隅还是要做这个“人市”生意。
宋金隅认为:利益另说;黑白怎么分,全在人的嘴巴两张皮,虽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总有利己的一面。阳光普照大地,但也有蔽日氤氲。
宋金隅看到他自己的是:他自己做为小老百姓能活着——能活得过日子比他周围的其他人强一点点就不错;至于富贵的向往,他觉得他不敢高攀,更不敢有所企及。
这样,宋金隅给他自己定的生意活动准则是:以物易物,财利当头,无利不往。
因为赵顺霆没见过宋金隅,也不认识宋金隅,所以他在轿子上看到宋金隅进了去“人市”院子的那个胡同也没搭理宋金隅。而宋金隅知道坐在轿子上的那个月白衣就是赵顺霆,但是他就是装作不知道和没看见,只管走他自己的道,连搭理赵顺霆都没搭理。
赵顺霆为了摆架子,不输身份,就在轿子来到临街进出“人市”院子的胡同口前边的时候,叫轿子停下了。
轿子落定。赵顺霆坐在轿子上,指着替他鸣锣开道的那个仆人,说:“你,进去看看!就说我赵顺霆来了。”
那个仆人微弓腰身,谦卑如素地看着赵顺霆,应了个“诺”。
宋金隅进了“人市”院子,两个灰布衣大汉无不乖猫咪似的微笑着给宋金隅打招呼:
“您好!宋老板。”
“辛苦!宋老板。”
宋金隅没说话,只是举着手朝那两个灰布衣摇了摇。
坐在破木桌后边的那个管账先生见宋金隅来了,就起身离坐站起来,忙捧起账本托到宋金隅面前,说:“老板,这是今天的生意清单,请您过目!”
宋金隅接过账本,翻着账页瞧了瞧,说:“今天的生意还可以。卖得没剩两个。辛苦了!”
管账先生笑着说:“您辛苦!老板。我这坐着一天没动活,净享清福了。”
随后,管账先生扭头往管弘鹰这边一努嘴,说:“喏!就剩他一个了。”
宋金隅举目环视一下院子,确见木笼空空,只在一个树身上绑着一个少年。
宋金隅问管账先生:“他这是怎么回事?”
管账先生说:“其实,有很多人看中他,但是他不愿意随人家去,人家只好不买他。强扭的瓜不甜。人家说,像他这样的,去到人家那里,还没给人家干一两天活儿就跑了,那花的钱就打水漂了。有的人还说,总不能一门心思放到他身上看着他,什么活儿都不干吧?”
宋金隅轻声“哦”了一下,说:“要不,就最便宜出手,写张‘广而告之’贴到‘人市’外边的口那儿,看看明天的集上有没有人来买?”
管账先生说:“我看成。不过,他今天晚上怎么办?要是留在这儿被人偷走,那就不合算了。”
宋金隅赞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