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行程也实在赶巧，出城的路上童家主仆和秦湘遇到了。

    秦湘他一人骑着玄色的高头大马，后头牵着一匹朱色的马儿。行装轻简，几乎除了一条人就没有多带旁的东西。看来是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并不打算在路上休息。

    秦湘自然也是看见了童家主仆二人，他却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当做并没看见童然挥动地手臂。策马扬鞭，反而走的更快一些。

    这让童然心里难受起来，他将手里的缰绳一扔，在马背上站了起来，轻蹬马背，以矫健的身姿，运轻功追去，把自家公子丢在身后。几瞬息的功夫便落在秦湘身后朱色的马儿身上。惊得这马儿起身扬尘，险些把拽倒牵头的秦湘。好在秦湘没有过多的扯拽，觉得有些不对就立即将腰上的缰绳扯了下来。他驱马踱步，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童然下巴一扬，年轻人的狂妄外放，问：“秦生做什么？还没有出孟州城就不认老朋友了吗？”

    “昨日，洒家已经和童家公子交代清楚：玄易子的这条人命如何结果。做人命买卖急不得的，难道书童子不知？”秦湘此时不像鬼观音，倒像是怒目金刚。放大了声音，生怕旁人听不清。

    “秦生和我家公子生意上的事情，书童子我插不上嘴。可是，同乡之谊……”童然顺顺赤马的鬃毛，安抚它受到惊扰的神经。

    话没说完，就被秦湘打断：“谁与你是同乡？”这话像极了使性子的小媳妇。他扬鞭复前行，也不管被童然骑在胯下的赤马。

    赤马常嘶一声，跟了上去。

    童然没有阻止赤马的脚步，悠然地牵着缰绳。

    眼看就出了城郊，往官道走了。

    颍州和宝陵，一南一北，并不同路。

    行至岔路口的别离亭，是官道上为数不多的开阔地带。过了别离亭，天南地北就得各走一边。

    一直对童然置之不理的秦湘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你怎么不走了？”童然凑近之后，欠揍地问。

    秦湘乜斜他一眼，“你家先生什么时候才会好好管理你这张碎嘴？”

    “不知道。但是，你是等不到了。”童然摇摇头，十分欠揍。

    童然有恃无恐的样子，让秦湘强忍着把他从马上推下去的冲动。收拾了几遍情绪才说：“你在官道上也跟着我，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孟州有多少人盯着？你可知，我是江湖臭名昭著的鬼观音？在路上也敢认作我的同乡，不怕有人找你寻仇？”现在秦湘才有些童然熟悉的样子，言笑晏晏，却挡不住的鬼气森森。

    童然歪着嘴，“要是真有人取我的性命，秦生也一定会替我取他的性命吧！”

    “哼！你倒觉得自己值得我动手？”秦湘冷哼一声，揶揄道：“你家公子花了多少金银才让我出手，你觉得你也值得百金？”

    “还是值得的吧！不然，身价太低，给秦生跌份。”童然几乎是没脸没皮的调侃。“再说，秦生不是会出手，又怎么会一路都不给书童子好脸色？不就是珍惜我这家仆小同乡的性命吗？”

    见童然越说越没边界，秦湘连连打断：“行了行了。此处也不宜交谈过甚。你到底缠着我做何故？”秦湘四下张望一圈。

    开阔的地方，等闲人士不敢跟的太近。

    可是，逗留太久，瞎子也看得出两人关系的不寻常来。

    童然吸了一口气，竟然用起正经人士的口吻：“此番别过，我与先生怕是短期不会回到孟州。我想秦生亦是。相识一场，总归要好好道别才是。”

    “江湖儿女，日日都是别离日，哪里来这么多的多愁善感。”秦湘嗤之以鼻的模样，却架不住童然炙热的目光，唯有避开。“再者，你我都不知道彼此真面目，更不必虚情假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