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十五,孟州有集市。秦娘子逢此时就会到街上买些丝线,备做绣活。良缘绣庄便是秦娘子常来的地方,她觉得不错的绣品也会挂在绣庄变卖。
“秦娘子来了。”掌柜的出柜相迎,“我琢磨着这会儿功夫您是要到的。”良缘绣庄的李掌柜是个骨瘦如柴的烟客,笑眯眯的却透露着一股阴森。而且这李掌柜经常借由给秦娘子推荐布匹c丝线时手脚不检点。
秦娘子见李掌柜伸手要来揽自己,就小心地避开,福了福身子,道:“李掌柜的,不知我上个月挂在绣庄的布匹怎么样了?”
李掌柜捻起小胡子,用下巴看人,“不怎么样虽然凤城的刺绣是出了名的拔尖儿,可是正经人家,特别是名门大户对家用的绣品还是很看重出处的。哪有这么好就卖出去的。”说着还将音量放大,生怕别人不能听见。
这话在秦娘子听起来觉得十分刺耳,绣庄内其他采购的人不禁侧目而视。虽然绣庄里都是女眷,但是,李掌柜的话外音让秦娘子很不舒服。
“想不到良缘绣庄在张老板的苦心经营之下,到了李掌柜手里便成了入不得孟州名门眼界的地方。可惜,可惜。”身后一小厮插了话。
秦娘子回眸一看,好生眼热,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谁?”李掌柜上下打量这小厮:样貌清秀,不过看来十分文弱,像是大户家的书童。“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掌柜这话说的好笑。到绣庄来能干什么?不过就是买些布匹c丝线。”那小厮双手环胸,神情泰然。
“小兄弟,你要买布匹丝线有小二招呼,不要随意插嘴别人说话。小心坏了你家主人的家风。”李掌柜眼睛一眯透着一股子毒辣。
“小弟初来乍到,给主人家定亲的少夫人送礼。掌柜的您自个儿说这位夫人挂在你店里的绣品买的不好,又说名门大户对家用的绣品很看重出处。想来就是您这店不够档次,所以才连累这位夫人上好的凤城刺绣觅不得良主。”小厮的声音也不小,他话音一落,几家穿着考究的丫鬟就暗自拉着自家主子有要走的意思。
掌柜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能不发现这绣庄的门面里悄然的变化,“你是听错了吧?我是说凤城的绣娘千金难求,好的绣品更是有市无价。秦娘子在我这儿的东西,怎么能和绣柜里这些便宜货一样,随便就卖了。寻找卖主也是要时间的。小兄弟。你说话小心一点!听话不能只听声不听音啊!”这把稻草都能说成黄金的舌头,真好像是小厮听错曲解了一般。
“我我说的可都是李掌柜您自个儿说的,怎么变成我说话不下心了”这粉面小厮年纪不大,说话声音清亮,受了责备就唯唯诺诺地将声音收小了。
这瘪起嘴来特别像乡下受委屈的弟弟,便有大丫鬟耐不住为他出头,“李掌柜,合着您一直那这些便宜货糊弄我们家夫人吗?”说话的是孟州柳家的少夫人的大丫鬟。
这话听得李掌柜一激灵,“这是没有的事啊!”
大丫鬟把眼睛一转,“掌柜的,方才是您对这小兄弟说,听话不能只听声不听音的。女子不才,帮主人家就听到这么句话音儿。”
掌柜连忙看向一旁的柳少夫人,这少夫人是湘南嫁来的泼辣女子,柳家祖上从商有些殷实的家底。柳公子自幼饱读诗书,去年秋闱中了的进了官场。他这媳妇便在孟州有得目中无人。大丫鬟既然把这话一说,方才还对手里爱不释手的绣品,被这少夫人扔在地上跺了一脚,“李大富!你好好把东西给本夫人备下。既然有凤城绣娘的东西,你还拿这些货色糊弄我?是看不起柳家吗?”
柳少夫人一发作,别家几个夫人小姐也不乐意起来。场面十分混乱,李掌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那小厮趁乱将秦娘子拉到一旁,看着李掌柜焦头烂额地应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