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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湘回到自己的住处,看看自己右手腕处,伤口和衣服的碎片已经黏在一起。他稍稍用力——手指能动,这便无虞。他在院内汲了一桶水,随意的将受伤的右手放进水里涮洗。

    他面无波澜,好像受伤的根本不是自己。他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人要是在的话,肯定不会让自己这样料理自己的伤势。秦湘的嘴角微微勾起,将手拿了出来,把一盆血水豁在院子里。回到屋内,从柜子里拿出那人留给自己的金创药,随意的洒在伤口上。然后和衣躺在床上。天慢慢黑了,他也没有起身掌灯。

    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小爷,可是回来了?”妇人低低地的声线很温暖,年轻的时候就靠嗓子为生,如今有些年纪但仍有风韵。她问完屋里并没有动静,她也没有走,或推门进来,只是站在门外。

    半晌,见门外还有人立着,秦湘就懒懒地应了一声:“回了。”他本可以不答应,但是总不好让妇人在门口久站。虽然江湖都说鬼观音是铁石心肠,但五脏六腑总有一处柔软的。——唉,这话也是那人说的。

    “小爷可是受伤了?”妇人见回话,便关切地问了起来。“我见院子里有血水。”

    “上了药了。秦娘子回屋吧!我怠了”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秦娘子回复道:“娘子知晓。小爷有事叫我便是。”话虽如此,可是秦湘作为后院的院长,住所不说奢华,但也是两进两出的院子。家眷们都住在西厢,他真在房里叫谁,恐怕也是听不见的。

    见屋内没有再回话的意思,秦娘子就离开了。

    倒是秦娘子走后,秦湘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掌了灯,坐在案前执笔。右手伤了动起笔来并不流畅。大约两炷香的时辰,他将写好的书信封在小竹筒里,打开窗子,吹了一个哨声。在夜色里飞来一只苍鹰,在院子上空盘旋了一阵,落在窗轩上。秦湘将竹筒塞在苍鹰胸前的羽翎里。摸了摸它背上的羽翼,苍鹰展翅又上了云霄。

    大约是鹰啸声,秦娘子又来了,手里端着食盒。

    秦湘方才柔和的面部线条,僵硬起来。他将窗轩关上,走到门前,打开门。“这么晚了,秦娘子还不歇下。”

    “听思文说,今日小爷睡到晌午,没用饭就出去了。”思文是秦湘养的通房,没事的时候,秦湘大约会让思文伺候。多数的时候,思文便在秦湘院里照料起居。“下午办差估摸着也没有用饭,我煮了碗面来。”秦娘子笑眯眯地让人讨厌不起来。秦娘子虽出身风月,但是没有什么风尘气,若是不说,还以为出身极好。可是,孟州这地方,谁又不知道关月楼的秦娘子?秦娘子是秦湘的生母,但是,很小的时候就不准秦湘将自己视为娘亲。即便如今是良籍,对外也只说是秦院里的绣娘。这事儿大约要从她的另一个孩子说起,那个孩子据说是个女儿家。长到十岁的时候,在关月楼被醉酒的食客玷污了。那夜之后,就不见踪迹。追究起食客,他便说:“不过是歌姬的孩子,大爷我怎么还碰不得了吗?”自此,秦娘子就对秦湘分的很清白。

    秦湘不语,将食盒里的面汤端了出来。秦娘子在关月楼的时候不曾下过厨房,自秦湘十五岁成了百花堂的甲等杀手之后便帮她赎了身才会这些料理的事情。但也不是很精通。到如今,也只会下个面汤,窝个荷包蛋。秦湘不曾用饭,她便会捡着空隙送来。只道,打了照面秦湘便不会驳她回去。他仔细地吃着面,秦娘子便站在桌前看着。

    末了,收拾的时候,秦娘子问道:“怎么伤成这样?”与其是问,不如说是责难。

    秦湘摸摸嘴,闭目养神。

    秦娘子突然跪在他身侧垂泪,“小爷,您随我回凤城老家。这样的日子,不要过了。”

    “秦娘子莫要将这些话说给外人听,如今洒家的命,不是自个儿的。离开这儿,谁都不能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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