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一路小跑着来到皇后宫前,正踌躇着怎样才能将话说得漂亮,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他抬头一看,皇后穿戴整齐的立在宫门口,眉眼微垂,却是一副不羁的样子,身后跟着一群沉默的宫女太监。
元宝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愣了一下,还是皇后开了口,“可是圣上叫你来的?”
她声音清冷,透着一股子威压。元宝堆起一脸的笑,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回娘娘,正是圣上命小人来请娘娘到启仁宫说话。”
皇后冷冷一笑,惊得元宝后背直冒冷汗。她自恃出身相府,家世显赫,能在后宫之中坐稳后位近二十年,她就不信,皇帝能因一个小小的公主治她的罪。她早已想好对策,沐薇染过瘟疫,让她到落风阁是为了皇帝为了皇宫里的所有人,太医无能是太医院安排不周,与她并无关系。至于越王,他早晚是云乔登基之路上的障碍,平日里抓不到他的把柄,今日倒好,诬陷当今皇后,这罪名可大可小,她不介意事情闹开闹大。
启仁宫中,皇帝的困倦一扫而空。他双唇紧泯,越王虽在他眼前,而他却并不多看他哪怕一眼。越王来时说的话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他心底是不相信皇后会这样对沐薇,可是越王言之凿凿又让他不得不信。他盘算着稍后见了皇后该怎样发这一通火。
启仁宫的灯影摇摇晃晃,这是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秋夜雨寒,皇后的凤驾碾着冰冷的雨越走越近,绣着花的厚重帘子垂下来,皇后冷漠的脸就隐匿在背后,长而尖的指甲不自觉的用力攥紧了帕子。嘴唇紧泯,眼神平静。皇帝早晚会知道她阻拦沐薇回宫,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沐薇这么不中用,前脚刚回了京城,后脚就发起烧来,还惊动了爱管闲事的越王。不过也好,一起敲打敲打,也叫他们知道知道该站哪一边!
龙案后,皇帝的脸阴得吓人,他原本理解皇后记恨竹君被沐薇削发之事,有大事化小之意,没想到,皇后着正装来启仁宫,不仅心中没有悔意,连嘴都硬得很。
“你可知罪?”皇帝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的盯着皇后。
皇后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臣妾不知。”
皇帝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今夜这样的皇后,她的端庄贤淑去哪儿了?
“为什么阻挡沐薇回宫?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双眼透出一丝凶光,语气里也有了丝丝杀气。
皇后又是一笑,她保养得极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皱纹,光洁的额头上,一粒凤凰口中火红的宝石坠下,更显得她雍容华贵,气势不凡。“回圣上,六公主染过瘟疫,今日也还是病体虚弱。臣妾拦她在宫外也是为了圣上。万一她身上还沾染着瘟疫,万一传染给了圣上传染给宫中其他人,这罪谁担得起?”
皇帝的脸彻底黑下来,手指快要指到皇后的脸上,厉声骂道:“这无非是你的借口!你以为朕不知你心中所想?你是在报沐薇削发之仇!竹君顽劣,你身为她的母后,朕未治你教子无方之过,你便以为朕糊涂到不分是非了么?!”
说着,他一拂龙案,案上的茶便飞落在皇后脚边,哀嚎着碎成渣渣。
皇后大惊,越王也吓了一跳。两人齐齐跪倒,将头低到不能再低。皇后与皇帝结发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不发雷霆,心中知道大事不好,一时间也不敢再辩驳。
皇帝喘了几口粗气,猛咳了几声。从今春太子谋反一事开始,他便有了这咳嗽的毛病。太医号了脉后只说是心情郁结所致,没有发碍。只是苦涩的药一碗碗喝下去,这却没见大好,稍一激动还是会猛咳不止。
他推开皇后替他顺气的手,独自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将气息调匀。“来人!”
元宝一路小跑着进了殿,低头跪下听吩咐。
“传朕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