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地面湿潮。
云南这地方的天气,简直比小姑娘的心思还难琢磨,心情不好就下雨,心情好了就破涕为笑。
这下可好,本来晌午的日头就晒,再加上蒸腾而起的水汽,着实令人倍感煎熬。
出入永宁县南门的人本来就少,再碰上这等湿热天气,更是堪称门可罗雀。四名值守城门的长枪都军卒蹲在阴凉地里,不住地扑棱着手里的小蒲扇,一个个心烦气躁得嗓子眼直冒火星子。
“还是他娘的当伍长好,这会儿躺在家里喝点小酒,哪还用遭这该死的苦罪!”
“有这个本事你倒是当啊,真以为自己是人家刀盾都新上来的李伍长呢?”
“嘴里说的都是屁话,我没本事,你他娘有这本事?不过话说回来,李伍长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半大孩子,怎地会有如此强的身手,该不会是背地里动了些手脚吧?”
“我家院后偏僻处的破落户,能有什么本事背地里动手脚?”任世充面露不屑,讥笑道,“不过张小满的亲娘向来和李妄关系不菲,有没有被李妄送出去让人动手脚可就不一定了。枉那张小满平日里还将李妄当兄弟,指不定人家只想和他做父子,背地里还给他另找了几个干爹呢!”
同僚们一声又一声的“李伍长”,早已让任世充妒火中烧,再加上最后那句“背地里动了些手脚”,更是不经意地踩中了他的要害,就仿佛在烈火中浇了锅热油一般,激得任世充瞬间炸裂。
其余三名军卒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去接任世充的话。
虽说军中多糙汉,三言两语间总是直奔下三路而去,但是似任世充这种毫无底线的“兄弟c父子c干爹”之说,还是有些太过分了。
毕竟,李妄和张小满与他们同为县军中人,袍泽之间则可如此诋毁。况且李妄的身手那也是有目共睹,动手脚之说只不过顺嘴一提,谁能料到任世充竟会就此说出这等污言秽语。
不过袍泽之间,亦有远近亲疏,三名军卒与任世充同都同伍,日日厮混,更兼任世充平日里出手阔绰,他们自然与之更加亲近,不可能为了李妄和任世充翻脸,稍一愣神也就顺着任世充的话聊了下去。
“你还真别说,张寡妇那娘们看着就带劲,明明几十岁的人了,居然比大姑娘还水灵,要是能和她,诶~嘿嘿嘿”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偏生张寡妇又生得那般年轻好看,你那小身板扛得住吗?还在那儿嘿嘿嘿,做梦呢!”
“扛不住咋了,老话常说一刻值千金,只要能来,哪怕中了马上风老子也乐意啊!”
“你他娘也就脑子里想想,不过话说李伍长出去那么长时间,怎么也没见有个音讯回来?”
怎么又绕回李妄身上了?!任世充心中恼火,暗中咒道:
“李妄啊李妄,你说你干脆死在外面多好!”
只可惜任世充的愿望注定落空了,就在不远处的县郊土路上,隐约间正有一行人马直奔他们而来。
“快!快!快!宋隼你小子白长这一身筋肉,万一耽误了伍长的伤势,老子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顿!”
刘二狗瞧着宋隼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恨不得直接一脚踹过去。
“二狗哥,我也就是喘气声大了点,又没有掉队。”宋隼苦着脸无奈道,“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伍长他肯定没事的,你再着急也没用,就算咱们先跑回去,伍长他也还在车厢里躺着呢。”
刘二狗双眼一瞪,目光中已然带上了火气,宋隼见状立刻闭嘴,脚下连忙赶了几步,迅速窜到队伍的最前方。论及伍中威望,参军多年的刘二狗,可以说完全不虚李妄这个新上来的伍长,毕竟宋隼三人身上的本事,多半都是刘二狗手把手带出来的,说是同僚,亦有几分师徒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