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白语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赵子慕的耳朵里,赵子慕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眼睛也都没有眨一下。
他和楠白语都知道,作为被押送到白玉山的囚犯,这一路本来就要被羞辱的。有没有孙长天,他也不会就这么跪着,承受烂菜叶子鸡蛋这么点点的羞辱。
比起楠白语的手段,还有他自己曾经的手段,镇子里人的做法,实实在在不算什么的。
“可他上次打我也没有错啊。”孙长天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这下,不但楠白语愣住了,连跪在地上的赵子慕都愣住了。
“嗯?”楠白语瞧着孙长天。
虽然难为情,怎么也比跪着的赵子慕要好看多了吧。孙长天咽了一口唾液,有点心虚地道:“在你们侠士眼里,不是叫做除暴安良啥的吗?”
这一次难为情的是楠白语了。
赵子慕的视线落在孙长天身上。一天一夜,足够他冷静下来接受现在的身份了,可此时,他的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情绪,仿佛被感动了般。
虽然他跪在这里,锁铐加身,可心底并不认为自己有罪。他只是在赎罪,为了他的生父犯下的罪孽,为了他的存在让师傅内心遭受的十七年煎熬。
“但现在他才是该被除暴安良的。”楠白语已经知道孙长天不会动手了,冷哼一声。
孙长天在椅子上再拧了一下,好像椅子上长了刺似的。楠白语的话勾起了他一直的好奇,身子向楠白语这边歪了歪,支支吾吾道:“楠侠士,这个,赵侠那个到底是啥罪过?”
他从听说了赵子慕身份揭露,要押送到白玉山,就一溜烟地跑来了,后来才想起来没有打听到赵子慕具体的恶行。这有了机会,自然要打听了,虽然和这些侠士说话他心里惴惴的。
楠白语哼了一声:“孙少爷不一听到信就到了裂山门外?”
孙长天脸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仿佛听到的是个弥天笑话:“就真因为一个出身?赵他连血煞的相貌都没有记得吧?”
“哼。”楠白语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孙长天看看跪着的赵子慕,又扭头看看楠白语,还是不敢相信地道:“可他还有另外一个出身的,他还是裂山门的大弟子,凌前辈的大徒弟,这个出身为什么就不看了?”
楠白语诧异地看着孙长天,没想到一个纨绔少爷的嘴里能说出这般话来。这话,一直是他心里想的,却不敢也不能说出来的。
“你不懂武林。”楠白语只能说出这么几个字。
“可你懂啊,你们都比我懂啊。赵侠士除暴安良,做过那么多的好事。他是有一个不好的出身,可还有一个好的出身,不能将那个不好的出身抵消了?”孙长天的身体都要凑到楠白语的身上了,满怀期待地道。
抵消?出身是可以抵消的?楠白语摇摇头,良久才又道:“你不懂武林。”
孙长天皱着眉,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好的出身不看,这些武林侠士们非要看一个坏的出身。
长街上忽然传来马蹄声,接着停在了这座就楼前,除了赵子慕,其他人都看过去,楠白语已经站了起来。
“欧阳兄。”楠白语拱手招呼。
欧阳若尘扔下马缰绳,向楠白语拱手,人群惊叹地让开了一条路。
欧阳若尘走进人群,站在赵子慕旁边,侧目看去,赵子慕身上的烂菜叶子已经蔫了,头发上的蛋白蛋黄也凝固住了,烈日下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赵子慕微垂下眼皮,看到身侧的一双鹿皮靴子,靴子上纤尘不染。心里竟然是一片空白,他是要被至交好友亲手送到白玉山的吗?
他该有这样的觉悟的,从他将生父的灵位擦拭干净,认下了生父之后。
“冲洗了。”欧阳若尘冷漠地